許鞍華＋劉國昌　每人心中都有一個天水圍

「悲情城市」慘事連篇，天水圍城內的居民紛紛為此形象大動手腳，拒絕接受這無情「標籤」，偏偏香港兩大寫實電影導演的心中，天水圍絕對揮之不去，許鞍華的《天水圍的日與夜》溫情綿綿，但心中還有另一個死心不息的悲劇電影，劉國昌也在回溯20年前自己的經典《童黨》而拍出了心中的天水《圍。城》，發現今日的童黨悲劇乃是非淪亡。好多個天水圍，還是讓我在今日開鑼的香港國際電影節之前，先來個直接碰撞！

記者：馮敏兒
攝影：王文忠、馮敏兒

後現代姨媽VS後現代童黨

天水圍有個好美麗的名字，「姨媽」許鞍華的攝影師余力為就因為名字太美，連劇本都未看過，就自動請纓。憑《童黨》一鳴驚人的劉國昌也認為天水圍環境舒適空氣好，濕地公園更屬一絕，但大部份時間讓他覺得迷失，每一個方向都是一模一樣，都叫兩位大導迷茫。《圍。城》雖然取景天水圍，實則童黨不但只存在於天水圍，劉國昌說：「昨日的童黨就算是歪理，還有『正義』，今天的童黨連是與非都不分，欺凌人毋須原因，無目標、無方向、吸毒、逃避現實！」只是整個天水圍都「群情洶湧」，許多人試圖為天水圍的形象做手腳，為了自己所住的地方洗擦形象，把攝影機放進天水圍，唔講都知你可疑！警察、社工、居民、老闆全跟你來個十全戒備。為民請命如許鞍華、劉國昌這等著名寫實導演亦不能例外。逃避從來不獨是童黨專長。相反《圍。城》的美指黃仁逵，與《天水圍的日與夜》的美指潘燚森均不約而同大讚電影不同凡響，前者向着「內心」的天水圍一往無還，不再是單純的寫實電影，後者更放開懷抱，沒有顧慮。

噩夢的昇華

兩個天水圍，一個是劉國昌跟蹤童黨誤闖的天水圍，他說：「像一個自己無法控制的一場噩夢！」而對許鞍華來說，則是源於對香港貧民階層始自70年代以還的深厚感情，天水圍就有一種近乎本能的「奇異吸引力」，直覺告訴她4年前的滅門慘劇非常要命，於是她聽審、訪問死者的四川家屬，寫了劇本初稿參加香港亞洲電影投資會（HAF）贏了最佳劇本獎金，編劇有飯開，但電影老闆卻沒一個敢拍，人人要她「昇華」天水圍，她沒法，年前王晶教路拍電視電影，她找回7年前學生呂秀華寫她與媽媽的真實故事的心愛劇本，就拍出了她口中仿似小津安二郎的電影，生活淡淡如水的《天水圍的日與夜》。

■天水圍的尋常風景。

我們就是這樣

正如英文片名「TheWayWeAre」我們就是這樣，《天水圍的日與夜》中一切都是香港人最熟悉的場地、情景，她自認：「講的是傳統，談的是溫情。」但電影發展了近1小時還是「零劇情」，就只有她許鞍華有此膽識。相對於許鞍華去年那《姨媽的後現代生活》多姿多采的花花世界，簡直天壤之別。只是之前人人阻止的殘酷現實，這回卻人人支持，但再聽她說：「我們不應逃避事情的複雜性，而且越複雜越好，才有戲劇性！」許鞍華取得平衡：「別人不會再話我抹黑！」還是堅持搵老細開拍悲劇：「只要唔拍得過火，讓人知道發生了甚麼事，那會是拍衰天水圍？」事實上長年的相處，許鞍華自認天水圍已變成她自己的老友，再非高高在上的究研者，救贖者。她說自從《投奔怒海》電影成功，自己踏上紅地毯一刻起，就一直解決不了把自己的幸福建築在別人的苦難的矛盾，所以她一定要對得住他們。

低成本寫實唔怕Out

《天水圍的日與夜》只拍了百餘萬，《圍。城》亦只是三百餘萬，他倆不約而同拍低成本寫實，你怕唔怕自己Out？許鞍華反應激烈：「以前一直都好驚！現在就唔驚，因為我已經歷盡滄桑！今天還在拍電影，一個導演可以撞到的所有難關、恐慌，我全都經歷過！」難道是進入天水圍之後的領悟？劉國昌則抱圓守一話：「攞住一個『真』字宗旨拍戲就不會過時，只在乎你是否對自己真，對你的故事真。越想追上潮流，越容易過氣，同時裝一樣，越係明顯屬於某個時代的其實都已過時。」他的新片《彈道》講一個暗殺台灣某總統的故事，更是預言呢！

1.許鞍華為7、80年代香港社會寫實電影的一代猛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