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八十四歲，步履蹣跚，走路需拄着手杖，但日常生活仍堅持自己照顧自己，每兩三天便捧一大袋衣服去洗，用膳前親自拿餐具、飲料和食物。
「手腳愈來愈慢了，」吃早餐時神父承認：「七時半起床，九時許才能走出房間，單是穿襪子便花半小時。」他的背和膝都退化，彎腰頗困難。
「能安排人協助嗎？」我問。
「還可以自己穿，為甚麼要麻煩別人呢？」他反問。他並非逞強，而是長期謙遜。
我吃掉最後一塊果醬麵包，喝一口紅茶，才回答道：「人到了某個階段，應嘗試享受被照顧。」
神父無語，似在沉思我的話。忽然，他握着手杖站起來，走向靠牆的木櫃。
「想拿甚麼？」我問。
他沒有回頭，繼續前行並說：「你要吃橙還是香蕉？」
「我自己會取。」我高聲說。
神父轉身向我扮了個鬼臉，笑道：「你已到了享受被照顧的階段，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