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里,或巴黎 - 塵翎

八里,或巴黎 - 塵翎

前幾年住台北時,有天替香港的報章訪問「雲門舞集」掌門人林懷民,那天是個好日子,為慶祝雲門三十周年,台北市政府把舞團所在的街道命名為「雲門」(香港政府不會做這種儍事)。正事忙完,林懷民好不容易偷得半天閒,和我坐在咖啡館聊天。
藝術家其實很需要獨處的空間,林懷民卻想要而不可得,跟他聊天很愉快,可是也讓我有點內疚,好像不該霸佔他的閒暇。臨走時他叫我有空到舞團在八里的排練場看看,我說好好好,改天一定去玩玩。
就像在街上遇見舊友相約改天喝茶,改天改天然後沒有了下文。無事忙的下午常到淡水閒蕩,八里在對岸,晃一程船就到了。有些朋友也住在那裏,可怎麼約都沒約成。「雲門」排練場前陣子卻付諸一炬了,我看到新聞時,在心裏暗駡自己,不可再錯失任何人任何事。
台北人把八里當成了巴黎(國語讀音是一樣的),好些藝術工作者住了下來。地貌是不一樣的,近似的是藝術的氣質和閒情。有兩個朋友在淡水河邊開了一家書店,每天從八里家中渡河過來顧店,聽起來很浪漫,真實是生意不易做,但人活得很自在,日子過得很開心。
坐在淡水河邊的咖啡店,吹着風,想起還是台北的朋友比較悠然,懂得自闢空間。林懷民那一代各門各派的掌門人,我見過好些,眼神澄明堅定,全是赤手空拳打天下,而天助自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