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冬天，北京什剎海的湖面就變了一片冰場。
湖面結了厚冰，午後的陽光一照，純銀打造一樣，閃閃發亮。在冰上走動的人，溜冰的人，遠看都成了黑黑移動的小點，岸邊的柳枝也都是黝黝的，被風一吹，悠悠忽忽貼着冰面搖。偌大一個湖面，如同音樂盒的鏡面一樣，載着人影樹影轉動。
斜陽照着宮殿和廟宇的紅牆，蒼勁的古樹立在牆邊，將陽光隔成一暈一暈，熏染到那實實的牆壁上，那牆就紅得嫣然起來。鼓樓的飛檐挑到藍天上去了，向陽的牆角下暖烘烘站着曬太陽的人，袖着手，縮着脖子，眼珠錚亮。
專做胡同遊的三輪車伕拿着風景照片向遊客招生意，十塊錢繞一圈。生意談成了便「嗨」吆喝一聲，取出一條厚厚的氈子往客人腿上一蓋，蹬上車，迎着風，噴着白氣歡快地走了。
街邊小吃檔，檔檔冒着熱氣，熱氣從鍋裏冒出來，從人們的嘴巴裏冒出來。小販們雙頰被北風吹得赤紅，檔前檔後也布置得紅彤彤，特別喜性，蒸騰着人氣，混合了叫賣聲，看得經過的人就算不幫襯，也都笑呵呵的。
天很冷，陽光很足，冰糖葫蘆晶瑩剔透。人就在北風中瞇起了眼睛，透進來的，是在南方找不到的冬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