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一天寒徹骨,難得翁笑邀到流浮山吃海鮮。翁笑,是新知,一見如故,馬上當成舊雨。翁笑做維修,按他說,只是把塞了的通一通,破了的補一補,壞了的換一換;翁太太管生產,兩口子,提供生老病一條龍服務,對社會,有大貢獻。
翁笑有左右手,一名易拎,一叫焯焯;焯,《中華新字典》解作:「把蔬菜放在開水裏略微一煮就拿出來。」顧名思義,就像白焯蝦,不僅一見如故,簡直一焯就熟,乍見,當好朋友,再見,是熟朋友了。大夥去吃「邦記」,菜好;翁笑愛酒,帶去的私藏,更好;酒酣,飯飽,讓流浮山的夜風一吹,真是說不出的過癮;原來最難得,是交上這一幫清新可喜的饞人。
饞人,忽然說起壞人和賤人,翁笑和焯焯閱人多,指出我日前寫的,不夠精確。
「壞人」,惡形惡相,就算暫時未落網,看看《警訊》,也知道大概;但「賤人」,賤態紛呈,變化多端,大家認為:「還該細分。」還該有「賤種」、「賤渣」和「賤精」這三大類。
「賤種」,屬賤人中第一大項,為數最多,因為牽涉到「種」,其賤行,能歸咎於遺傳,或者祖宗作孽,甚至拜幾千年前某一位賤始皇帝所賜,說到底,還可以抵賴。「我賤,皆因出身低下層,老竇好賭愛吸毒,老母做完雞,還當老鴇……」賤種,有賤種的托辭。
「賤渣」,比賤種更上層樓;賤渣一般出身好,學歷高,衣食雖足,就是不知榮辱;本來,能作後輩典範,卻專門曲學訶世,顛倒黑白,最終自毀長城。卿本佳人,能不作賊,但偏要作賊,淪為賤渣,十九咎由自取。
「賤精」最可怕,其種既賤,其質也劣,大概飽吸糞溺精華,雖然富而不貴,卻深受下層雙賤擁戴,儼然眾賤之首,不能成仙成道,於是成妖,成精。歪理和惡行,由賤精為之,往往,廣受歡迎;賤精,是賤種和賤渣的偶像,在掌聲裏,牠早就催眠了自己:「我在行善,我教人學畜生,正因為四隻腳走路,比兩條腿,走得穩。」環顧四周,你看到的,是哪一種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