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前獨裁總統蘇哈圖（Suharto）的遺體，昨日（周一）在家鄉墓園下葬。他鐵腕統治32年，留給印尼人複雜感受，既是大獨裁者、全球第一貪，也是印尼「建設之父」。死者已矣，現任民選尤多約諾政府為他舉行風光國葬，將印尼歷史這爭議性的一章長埋黃土。
蘇哈圖前日心、肺、腎器官衰竭逝世，遺體昨日由首都耶加達，空運到他的家鄉中爪哇梭羅市，再用車送到附近馬特西（Matesih）家族墓園下葬。由耶加達運棺到梭羅市途中，數以萬計民眾夾道圍觀，想送這位印尼近代大人物最後一程，四處都下半旗致哀。
過萬民眾夾道送別
在中午烈日下，民眾雖打傘擋烈日，部份人等得熱暈脫水，但看見蘇哈圖靈車車隊駛過，甚麼都覺值得，紛紛揮手和拍照，部份人飲泣喃喃，叫喚蘇哈圖的名字。
蘇哈圖蓋上印尼國旗的靈柩，在軍鼓聲中從靈車抬出來，帶頭的士兵手持他的軍裝遺照和兩個花圈，六名子女和親友尾隨進墓園。蘇哈圖的靈柩葬在妻子和岳母墳墓中間的白色大理石墳。
現任總統尤多約諾（SusiloBambangYudhoyono）主持這場國葬，宣讀蘇哈圖的軍事成就、發表簡短悼詞後，士兵鳴槍致敬，尤多約諾向靈柩敬禮。靈柩在伊斯蘭禱告聲中緩緩放下，軍樂隊奏輓歌，親友向靈柩灑玫瑰花瓣和茉莉花，送蘇哈圖最後一程。尤多約諾跟着率先掘土埋靈柩，墓上插了一把金傘，是貴族專享的榮譽。
總統指功不抵過
尤多約諾較早前宣布全國為蘇哈圖逝世哀悼一周，他在悼詞中，沒有一面倒讚揚蘇哈圖的功：「我們失去其中一名最傑出國家之子、一位真正的士兵和受敬重的政治家。出於真誠和純正的心，我們應該承認蘇哈圖為國家貢獻良多，但我們也應該知道，他亦只是一個人，難免犯錯……，願真主阿拉接受他的功績，原諒他的罪過。再見，建設之父，願你在阿拉旁邊安息。」
蘇哈圖長女西蒂（SitiHardiyatiRukmana）致悼詞時，也流淚祈求父親的罪過得到寬恕：「先父只是凡人，有弱點也有長處，少不免會犯錯。如果他做了好事，願真主倍增善果。如果他錯了犯了罪，願主饒恕他。」蘇哈圖的喪禮有多名領導人和外交官出席，包括馬來西亞前總理馬哈蒂爾（MahathirMohamad）、新加坡副總理賈古瑪（S.Jayakumar）和美國駐印尼大使。
蘇哈圖1998年下台，用鐵腕統治製造穩定，令印尼經濟得以高速增長，為他贏來「建設之父」美譽，代價卻是鮮血和人權。1966年他奪權上台後，發起清算共產黨支持者和排華，令50萬至100萬人被殺；1976年入侵東帝汶，估計又導致20萬東帝汶人死亡。
圍觀蘇哈圖出殯的民眾，卻都只記得蘇哈圖年代的好處。53歲的瓦西托說，他不惜花六小時前來，只是想向蘇哈圖作最後致敬，「他做總統時經濟很好，基建很好。」另一圍觀中年婦女說，她認為蘇哈圖心繫民眾，他執政時「甚麼東西都便宜，現在甚麼東西都貴」。
法新社/美聯社/路透社
家人成政府追債目標
蘇哈圖家族沒有爭議是很大貪。據監察全球貪污狀況的「國際透明」組織表示，在他1966至1998執政年間，他和家人斂財150億至350億美元（1,170億至2,730億港元）。印尼批評者認為，即使他已蓋棺，但他家族所犯的罪行不能不追究。印尼國際透明組織主席盧比斯說：「不應放過他的孩子和有裙帶關係的人。」
出身窮家的蘇哈圖用人唯親，透過壟斷航空公司、酒店、電視和電台等行業收取大筆回佣，若斂財150億至350億美元金額屬實，便相等於印尼國內生產總值1.3%，是全球第一貪官。1998年蘇哈圖下台，但他家族聚斂的民脂民膏沒有交還國家，美國《時代》周刊翌年歷時四個月、踏遍11國追蹤調查，指他和六名子女有150億身家，包括1998年轉移瑞典銀行的90億美元現金。
蘇哈圖其後三任總統都矢言打擊貪污，但當局以他健康惡化為理由，免他上庭接受刑事審訊，只提出民事訴訟，要求交還盜取的國家財產，及賠償14億美元。現在他離世了，當局可能要跟他子女算這筆「混賬」。
路透社/法新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