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已逾十年,其時沉迷攝影,課餘常在一個攝影師朋友帶領下四出練習,那時我認定紀實報道這條路,正學着用鏡頭觀看人間。後來不知怎麼,到廣州火車站拍了一系列民工的照片。在廣場上他們或卧或坐,時間的流逝對他們好像沒有任何意義,等一天兩天等到天荒地老也可以,只要說上話,就都哈哈笑着,訴苦也是笑着的。到他們蝸居的地方,也是一群人歡天喜地鬧着玩。
每隔一段時間,通常是年近歲晚,電視報刊又會出現他們的臉,給卡在春運潮裏,等待一班不知何時會到來給風雪延誤了的回家列車。他們好像都從一個模子出來,和我十年前或之後見過的都沒兩樣,捧着飯盒啃着雞腿哈哈笑着,在任何地方的廣場上,要不是等待勞動的機會要不就是等待返家團聚。
他們不是股民,沒有本錢玩一場驚心動魄的遊戲,他們不是農民,離開了土地,山遠水亦遠,他們不是自由行,還負擔不起旅遊消費的概念。他們如工蟻四處流竄,往城市空隙裏鑽,集體是他們的力量,聚集是他們的本能。民工都很實在,活在當下擁抱眼前的歡樂,喜怒哀樂形於色,樂意擔當現代社會的布景板,分享共同的命運。
節慶前夕,少不得民工拖着大包小包、一臉歸心似箭擠在車廂裏的影像,沒有他們的起勁,過年氣氛也會淡薄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