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葬禮,我想起在娛樂版常常見到的傍身裝備,墨鏡。
女人是水做的,哭將起來會一塌胡塗,戴它還能夠理解。男人,除非是王家衞,在追思會和靈堂上幹麼要用墨鏡遮掩?傳媒說王家衞很可能是世上唯一戴黑超領受榮譽博士學位的人。台灣《壹週刊》最近訪問他,墨鏡依然架在鼻樑上,記者爆料說有次他找不到墨鏡差點要取消一個訪問,得助理飛車到他家拿來一副,才成事。即是說,王家衞還有不戴墨鏡的時刻,他平時的普通四眼look給記者拍到了,他說,自己的墨鏡就像差利的鬍子,只有在工作時才戴。明星藝人卻在葬禮上展覽各式各樣黑超,送喪應該不是工作合約一部份。不過我絕無貶低墨鏡的意圖,喪事是白的,墨鏡給那麼一襯,生死之間的黑白鴻溝就點明了。
能戴着墨鏡去追悼會,是幸福的。我希望海葬盡快普及,要比雙普選來得快,不必等到2020。到時,普通人也可以租一條大船或者蝦艇,呼朋喚友,將船駛出指定的海域,做完了四撒的儀式,把黑超一托,襯衣一脫,即興就在船艙舉行海風追思會。墨鏡替你擋開UVA和UVB,感覺了生命的混沌。隔着墨鏡向白花花的海波望去,千佛菩薩,大乘小乘,一切聖賢,俯就垂聽,各歸寂默,當下自證。證苦證悲證覺,無佛無耶無儒。消融一切,成就一切。這便是牟宗三說的:一切從此覺情流,一切還歸此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