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人 - 塵翎

城市人 - 塵翎

夜裏在元朗鄉郊走了一段迂迴的路,才到得吃晚飯的地方。這家聞名的野家菜聽說好久了,但還是第一次到來。院子裏放着木桌子和椅子,餐具隨意擺放,屋內透出黃調燈光,背後是樹影與花叢,那感覺是農村家常,就急忙卸下疲憊,和幾個朋友坐下來吃喝了。
夜涼如水,席間大家忽然一陣靜默,感到這樣的幸福未免太簡單卻又太奢侈。人家真正莊稼人豈不是天天這樣過日子,哪像我們這些城市人還要裝模作樣大舉LOHAS(樂活)理論才能返璞歸真?
在英文雜誌上讀到一個東京建築教授的生活,甚覺觸動。日本流行的LOHAS潮已到沸點,連帶掀起一股消費狂熱。這位老教授給記者形容是LOHAS先鋒,他的學生很多也都很崇拜他,他在郊外山裏的房子是自己搭建的,全屋使用的能源全是自然發動,水也是山裏的水儲起來備用,食材取諸大地四季。他和妻子的臉容都很自然親切,讓人看着舒服。他想也沒想過甚麼是LOHAS,不明為甚麼要煞有介事地消費,他不能提供潮流指引,但他不批判別人,只是笑一笑:「只因為這樣很舒服就這樣做了。」日本讀者卻覺得這樣很型,想要追隨。
事情就是這樣的,到了一個階段,甚至不能說是本末倒置,因為都搞不清了。潮流也不是不好,起碼讓群眾價值觀偶爾轉移視線,麻煩是把原來挺簡單的東西弄得很貴,變成有錢潮人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