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置人於死地而不顧的車禍發生後,傷心的母親在醫院呼天搶地,親友和醫護在旁攙扶。新聞圖片拍到的照片卻還現實而殘酷的顯示,不遠處佇立着的警察先生正在叉腰作一個抽褲頭的動作,眼神並無落在這個傷神的畫面上而是望向圖片以外的一些物事。
我怔怔看着照片,良久無語。想起去年底吊頸自殺的十八歲青年黃葵香,才不過因為兩萬元的綜援金,社署勒令黃家分期償還。社署事後為保清白表示,每個月只是還款一千元。可是,接觸這個愁苦無助的家庭時,前線人員有沒有把眼光落準在受助人徬徨坎坷的處境中,抑或按本子辦事,將file翻開,找到黃葵香一家的檔案編號,一板一眼,欠債還錢,這是公帑啊署長說得響噹噹的。就是這樣,黃葵香年輕的生命就被多拿到的兩萬元綜援金和負責向他追討卡數的那些月結單活生生淹葬了。社署員工,就算不是《壹週刊》揭發的那些帶「自力更生」綜援懶蛇去郊野公園草草作清潔騷的「害群之馬」,大概也不會「好心」到那裏去。將黃葵香和其他類似的黃葵香當成一個檔案號碼的社工,注意他出事的新聞的同時,眼神落在桌上堆積如山的檔案,打個呵欠,起身抽抽褲頭,亁咳兩聲,從檔案山中抽出黃的file,對空氣做了個只有自己明白的扁嘴表情,就把檔案丟入櫃底埋葬……許是我悲觀,2008打直來寫,不就是一串四顆的眼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