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光碟的選擇太豐富,而荷包銀両非常有限,逼於無奈唯有盡量減少買鐳射唱片。王家衞《藍莓之夜》原聲帶還有一個問題,裏面收輯的CatPower和CassandraWilson我早已擁有她們的個人專輯,OtisRedding的《試試一點溫柔》當然也躋身於五六十年代金曲雜錦碟裏,站在唱片店七上八落,耳朵中彷彿藏着一個綠巨人,力竭聲嘶呼籲「支持環保」。最後決定當政治意識逃犯乖乖付賬,完全看在梅林茂份上──《夢二》主題曲口琴演奏版!你說,不買我會原諒自己嗎?
短短的兩分二十一秒,幽幽如月影把婆娑印在窗外,那種淒美簡直是「不問也罷」的詮釋。王家衞說羅拉鍾絲把卡珊黛威爾遜翻唱紐揚的《中秋月》奉為催淚劑,拍攝時倘有哭泣必要,一聽它眼淚就似不能關掣的水龍頭,百試百靈長賣長有。後生女淚腺的結構在叔伯和安蒂理解範圍之外,所謂傷心人各有懷抱,死纏爛打追究盞冇癮。至於我對《夢二》的難捨難棄,倒可以坦白告訴你:不是牽起《花樣年華》的思念,而是緬懷更久之前,同樣由梅林茂譜曲的《其後》。對,松田優作主演那一部。當然我也知道不是同一闋歌,但調子在午夜響起,像一陣熟悉腳步的回音,過門不入漸行漸遠,更加不能不用心細聽。花謝了惘惘撞上花的鬼魂,紅塵中拍打着雙翼,兜來兜去找不到它自己──找到又怎樣?春天已經過去了。
又或者如唐滌生在《再世紅梅記》描繪的戇秀才那樣,鏡花不可攀,退而求其次,失梅用桃代?不要問那麼多,答案有什麼重要呢,還是專心聽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