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座隨筆:愛是對不起

客座隨筆:愛是對不起

無意中有人領我去看樓盤,嘩!好大的空間,好漂亮的裝潢設計,好便宜的價錢,可惜山遠路遙,摸到那兒,已是黃昏日斜。
最叫人觸目不忘的是那別墅,以一個女人的名字為名,有大照片、有介紹、有池塘、有山有水,是那個多情種、建這樣的屋,取這樣的名字,大家都讚嘆着。
想不到下午的飯局便見到了那位先生,坐正我對面,不知如何、脫口而出對他說:
「蓋別墅以老婆命名,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很愛老婆;另一是很對不起老婆……」
那先生一抬眼,然後眼色黯然下來,低聲對他朋友說:兩種都有。
你看吧,我又懵對了一樁,有時人的直覺誠不我欺,紫微楊都要算過才一語中的。
不會有人願聞其詳,他人也不會八卦到這等程度,話題再也沒有延續下去。大千世界,有太多類似的故事,不足以拉出來示眾。
莫泊桑的小說,那小公務員要等到老婆死後才知道她的每一件首飾原來都是真嘢。現實生活中的模範丈夫,要躺在靈堂,來了不速之客才知道他原來另有一頭住家。人世間充滿了秘密,會吠的犬從不咬人,愈是循規蹈矩的、背後愈多不知從何說起的前科,從來都是這樣。
有些男人與女人的結合,充滿了謊言、欺騙,但過得很幸福、很平衡。調控得宜令人稱羨。有些男人與女人的結合像釘子碰石子每天都要撞火、吵鬧、猜疑、不信,互不甘心卻真的歡喜寃家白頭到老。這些實例叫人說什麼好呢?
專家也不敢告訴你,其實愛中常要帶一點虧欠,需要一點補償,讓她欠你一些,你欠他一些,因為曾經的對不起、要用以後的歲月來償還,而最慘的是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何日才還清、況且又不知年歲何時走到盡頭;況且又在觀察期、補償期又犯錯,帶着贖罪的心,利疊利又疊本愈欠愈多,牽扯不清、糾纏不休到計算機也算不出這一筆糊塗賬。那麼,這一段婚姻是真的很穩固了。
愛是一千一萬個對不起。

蔣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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