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迷牆》最難消化的不是令我不舉(步進戲院)的湯告魯斯,反而是羅拔烈福那張整容整到鬼五馬六的面。荷里活眾老將之中,保羅紐曼也好達斯丁荷夫曼也好,誰換皮拉面我都可以接受,唯獨烈福,不是一向標榜崇尚大自然的嗎,怎麼會晚節不保到這種慘不忍睹的地步?在其他部門既聰明又醒定,怎麼就是過不了鏡子這一關?
七十歲的郎君一般稱為老翁,不再俏是天經地義的事,thewaywewere之所以令人不勝低迴,都因為句子停留在過去式。活到這把耄耋的年紀,命水好的話乖孫周末拖住你的手行公園,利是錢自動自發掏出來請阿爺食雪糕;命途多舛的念在歲晚收爐在即,就算沒有孝子賢孫噓寒問暖,起碼自己對自己疏疏爽爽。企圖以手術刀要脅青春多坐一回,不但殺風景而且沒有必要,好日子閉起眼睛歷歷在目,毋庸出茅招綁架現實,夾硬要時間大神格外開恩。啼笑皆非的是,和他有一片之緣的芭芭拉史翠珊,主題曲唱到街知巷聞,追憶逝去的戀情竟然未卜先知:「可不可能當時一切都那麼簡單?又或者光陰重寫了每一行每一句?」啊,原來everyline不是「每一行每一句」,是「每一條紋」!她終於慶幸他們沒有白頭到老了吧?枕頭旁邊枕着這樣一張臉,任你吞服再多安眠藥也不會睡得着,因為知道噩夢在等着你。
他在《命運迷牆》演一個把希望建築在學生身上的教授,聽訓話的後生眉精眼企兼且有點憤世嫉俗,針鋒相對居然從不離題,忍得住不出言嘲諷天天戴着哈囉喂面具返工的教育工作者,真教人老懷大慰:看,誰說現在的年輕人冇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