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時150年的中國家具黃金時代，一個明式家具的超經典演義，72件驚世珍藏自成一統，正是著名大收藏家，皮膚科醫生葉承耀的畢生努力。俗人眼中的老套，在他眼中卻是氣勢如虹的禪門實境，馬蹄足、翹頭案，全是獨抒性靈的真功夫。他花了100萬，為中文大學的中國文化研究所慶祝40周年，自知七十有三，他急了，要為身價過億的「養兒」找繼承。
記者：馮敏兒
攝影：陳盛臣、馮敏兒
大收藏家的「艷遇」
「燕几衎榻：攻玉山房藏中國古典家具」獻給李鵬翥之外，還有我們的董橋社長，董社愛收藏文房小品，古籍名冊，葉承耀則愛大開大合的整個家園，但最羨慕又是董橋的一代散文，兩人惺惺相惜，都算是「艷遇」！這次是他第21次展覽，自91年同一個地方開始，他去過3大洲、4大城市、5個國家博物館，就是沒有回過中國。「我怕入得唔出得，手續又非常麻煩，但國家會派人來睇。」葉醫生在國內其實很有名氣。他花了100萬元搞這個展覽，從前大部份都是館方出資。他一腔熱誠，親設大觀園，傳授20年「明式心法」。藝術家玩玄虛，但他玩的是千真萬確的實證。過億身價，自成體系。
「孤獨老人」被嫌阻碇
「明式家具是我的全部入息和儲蓄，我買的時候沒這麼貴，我9成藏品都是購自『嘉木堂』堂主伍嘉恩，我比別人齊，只因為夠果斷。」他說：「真與假實在無從分辨，睇到就好開心，買就很痛苦，鑑定最困難，直似事業，需進行工廠式管理，時多困擾！」但其實最困擾他的是「家中沒有知音，太太跟四個仔，沒一個欣賞，對那些家具望都唔望一眼，『阻碇』！」至親不願繼承，如果他死後家人打散拍賣，豈不壞了畢生整合心血，所以佢最想有博物館願意承接，在中國人的地方，最好是香港或澳門。「我冇話過送。不過人死了，就乜都唔使理，我點會咁都想唔開！」
禪宗哲人商標藝術
「中國人輕視明式家具為工藝品，其實明式家具放在西洋雕塑藝術旁邊，完全唔失色，是藝術品。」他續說：「從前加州有間『經典家具博物館』自稱TheosophicalSect學派，半宗教半哲學，就用明式家具作為標誌和目標，認為最有『禪味』。」有專家跟他說木都有「通透感」，他神遊物外，像大開眼界。但「禪椅」為甚麼喚作「玫瑰椅」，他至今還是不明所以。
木的傳說
雖然他從來沒把身為皮膚病專科醫生，與明式家具聯想起來，但我看見他診所的「聖藥」，就想到展場上黃花梨木、紫檀木、烏木、雞翅木、鐵力木；還有各式椅、凳、桌、櫃、床、几；以至迷你可攜式的筆筒、香盒、畫匣；天衣無縫的榫卯接合，件件禪意厚拙，家族成員自有生命，全由當年解除海禁後，大量進入中國的南洋硬木材所造。葉醫生自言200件珍藏大類已齊，算是非常完整，雖獨欠一對「半月桌」，但他說可有可無，因為他還沒遇上令他心動的。90年他探望法國大收藏家，他甚麼都有了就是獨欠床，原因竟然是「太大，老婆又唔鍾意睡！」他大笑他不懂顧全大局，而且他最愛的就是「鐵力木羅漢床」。從晚明萬曆年間到康亁盛世，那個歷時150年的「大明時代」，又怎會沒有床？
笑問醫生何處來
這位3代懸壺的皮膚科醫生，香港出生，父親葉大楨是名醫，1936年宋美齡就曾秘密來港求醫。被父親迫上醫途，葉醫生後來繼承叔父的「攻玉山房」書齋學着收藏古玉字畫，88年看王世襄的《明式家具珍賞》大受感動，又分得家族賣大屋後的家財，便成就了這位明式家具收藏第一人的第一步。瘋狂的迷戀，短短3年儲了68件，91年在中大首開展覽。幾年前董趙洪娉請他借出15件明式家具佈置禮賓府；02年他在佳士得拍賣會上「淘汰」了40件藏品，事後卻後悔又從賣家買回兩件。他的格言：「只收藏真品和精品，不要殘品」本來就世上難求！
「燕几衎榻：攻玉山房藏中國古典家具」
展期：即日至08年1月30日（上午10時至下午5時，公眾假期閉館）
地點：香港中文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文物館西翼展覽廳
查詢：26097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