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撞到幾年冇見的朋友,對方說:「當了母親,可你一點兒沒變。」一通客套話,當不得認真的。自己知道,這幾年裏裏外外都起了前所未有的大變化,有個睇住牛王頭大的朋友批得很準,她說,我從前滿以為可以像外國媽媽那樣帶孩子的願望,根本沒做得到。
確實是這樣,以往羨慕人家德國夫婦,火車站內人山人海他們仨悠悠然,揹大背囊外,還把孩子扛在背脊,那隻鋼架嬰兒山兜後來我們也用上了,才知道光是鋼架已經有十磅,背着行走半小時,身體重心不禁動搖。那些德國鐵人夫婦還把孩子扛上山哩,看着真令我們這樣的老餅慚愧,翻風落雨都會關節炎發作的兩副老骨頭,哪來氣力帶着牛王頭周遊列國闖蕩。
朋友剛從埃及回來,眼見在開羅工作的外國人個個趁假期把孩子帶去綠洲玩,年紀小到剛剛會行的,一樣跟爸爸媽媽上路去。這樣的畫面,我幻想過不曉得多少次了。換了以前,幻想很快就會成真的。可是帶住孩子,還有孩子爸那些電腦搵食架生踏上旅途,還得考慮旅館有冇無線上網、幾點鐘的時差怎麼影響截稿死線這些技術難題。想了五分鐘就會放棄,從德國那些媲美田徑運動員美麗的背影中回到殘酷現實來。
當了母親,任何性質的幻想都被遏抑了,我變成一個百分百實牙實齒少講廢話、少發白日夢的師奶。而我相信,發白日夢的女人始終比較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