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elieveingoodthings,becauseIbelieveingod."──Irene
序．一個字──錢
如題。
就請你來告訴我吧。
事情是這樣的：我家菲傭叫Irene，某個周日晚上，她哭喪着臉回來，說她替人做擔保人，朋友向財務公司借了二萬多元，之後就跑了。她說我有兩個選擇，一是解僱她，再不就是給她一個月冇薪假期，讓她回鄉跟丈夫解釋──解釋甚麼呢？原來那位出賣朋友的女子就正正住在Irene隔籬村，Irene的丈夫竟在村口看見她！Irene說她的丈夫很是憤怒，每逢喝醉會變得暴力，所以她一定要回去勸慰丈夫，再者，她想回菲律賓找那位女子好去"Talktoher"。唉我說艾慕杜華咩！Talktoher！別人有心出賣，還有啥好傾談？然而她還是想回去一試，這種思維邏輯，真是奇趣無比。見她淚流滿面，我請她給我一晚時間思考。
翌日，我問她有沒有想過還錢。「欠債，就得還錢，這亦是逞英雄當擔保人的教訓。欠債還錢，只差在她還，你還，還是我受。收數的一定會來追，你又給財務公司我的名字與電話地址了，你叫我如何是好？」然後，她連說了十聲對不起，我請她不妨先跟家人商量。
第二天，她跑來告訴我，她已跟丈夫商量，丈夫會賣掉一部耕田的機器，她就留在這裏還錢，還款期合共十個月，她會在工資裏扣起來還債。但是，她仍然想回去talktoher……而她想我借機票錢。
說到這部份，身邊朋友異口同聲：你俾人昆啦！
現在，她人在菲律賓。沒錯，在她償還第一期債務，拿了單據給我看之後，我借錢給她購機票了。
一．一個字──蠢
Irene上機前一夜仍在哭，我說在我而言，只要你回來，就心安理得了：「我選擇了相信你，我的家人亦然，你不回來，傷的不是錢包，是感情，是我們對你的信任。」她告訴我菲律賓老是有人死，因為這種出賣擔保人的情況比比皆是，你斬我我斬你，再不就斬你的兄弟兒女，警察也管不來。我問她有否跟朋友們討論過此事，她說朋友們一致贊同talktoher，真是吹脹。唉，我想這就是為甚麼菲律賓人是菲律賓人，換轉是香港人，定必一致認為慳番啖氣。
日前，她的大學生女兒電郵給我（她與我一直有電郵來往，嘩，她的英文語法簡直像達文西密碼），她說母親沒錢致電回港，留下一個菲律賓電話號碼，請我致電她媽。唉，我以為搞出人命了。找到Irene的時候，她又連說十聲對不起，原來她的女兒知道此事之後擅自找我，我說講多無謂，敢問此刻情況如何，她說她找不到那位女子，丈夫很生氣，大哥又正從馬尼拉跑來──明顯地，他們全家依舊認為talktoher是解決方法，我問她會否回來，她說會，一定會，她會在11月29日。
二．買定離手
下一期起釘日是11月30日。但願我屆時有命在這裏為你寫專欄。
好了，除了陳方安生抑或葉劉會當選之外，在此開一個大型盤口，買定離手：
你認為她會否如期回來呢？
買定離手。
三．一個字──信
運用二分法的話，世上有兩種人：
第一類人‧我會先假設別人不值得信任，直至你證明自己可信
第二類人‧我會先假設別人都值得信任，直至你欺騙我
我是第二類人，從來都是；你是第一類人，扮不到這二類人；你是這二類人，學不到第一類人──甚麼人做甚麼事，就是這個簡單定理。防人之心不可無，但我有我自己計的數：
老是不相信人，太疲累了。時常在防備別人，太煩厭了。你知道嘛，當我借錢給Irene買來回機票後，我只做了一件事：我叫她自己影印機票行程，然後貼在雪櫃門，我說「一旦貼上，這就再不是一張紙，而是一個承諾。」說真的，你叫我由知道借貸事件的第一刻就開始懷疑Irene，抱着查案的心態，這很理智，但並非本人取向，在一般情況下，我還是認為，信任別人晚上才睡得好。雖然看來任性偏激，但最終只是一個問題──你是否相信「你對人好，別人就會對你好。」我選擇相信。
最妙的就是，在這次擔保人事件中，Irene與我的選擇相同；正是因為她選擇了相信人，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四．信任與信得起
關於信任，我們來到第二部份的思考：剛才提到「在一般情況下，我還是認為信任別人，晚上才睡得好。」好了，到底如何界定甚麼才是一般情況呢？本人答案如下：如果別人真的出賣你，屆時你到底是否有能力應付爛攤子。如果不能，這一次，你信不起。注意，不是你不信他，而是你信不起、玩不起、輸不起、賭不起。
此事件本月月尾開估。每次走進廚房看見雪櫃門上的那個承諾，我都會想起這個問題──到底我會過一個有沒有Irene的聖誕節。
拒絕借錢的台詞
曾經試過有朋友問我借10,000，我借；另一位更要好的朋友問我借6,000，我不借。別人問我為何感情要好，金額更低，卻不借？我說如果談得上是好朋友，就再不是6,000元的問題，而是友誼的問題：「萬一她不還，我就失去了這位朋友，我重視這段情誼，也就反而玩不起、輸不起、賭不起。」哈哈，這段拒絕借錢的台詞非常漂亮，你不妨記下備用。雖然，我說的時候，都是真心的。別人反問「你怕失去這位朋友，說到尾即是你不信任她！」對不起，有時我可以相信一個人，但我不相信她的能力，就像在Irene離港的早上，我對她說，有時別人不一定壞心腸，只是人到絕處，甚麼都做得出，你要繼續相信世上有好人，雖然下次不能重犯了，因為你與你的家人輸不起。她聽後滿面淚水，說了一句"Ibelieveingoodthings,becauseIbelieveingod."
《核突褲人》連載第十七回：
上回講到：核突褲人卓韻芝重出江湖保衞地球！
核突褲人卓韻芝勁出動看畫去。（吳得吾係：我唔係唔係唔得，我係吳德伍系。）
待續……
撰文：卓韻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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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欄逢周六刊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