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八月下旬後一直成為香港股市上升動力的「港股直通車」還未開出已被勒令回廠重新檢查,令洋溢亢奮情緒的本地投資市場面對重大的不明朗因素。今天港股開市固然要面對較大的調整壓力,未來一段時間也不大可能重溫過去兩個多月來不斷創新高的「好景」。
應該看到,中國總理溫家寶先生有關「港股直通車」的發言不僅份量重,更反映了中國政府對放寬資金到境外包括香港投資比較早一段時間更審慎,更有戒心。
溫家寶先生是中國政府總理,是中國財經金融政策的話事人,他既然公開表示對「港股直通車」政策有這樣那樣的顧慮,有這樣那樣的關注,負責的部門肯定要花大量的時間、精力重新研究政策的利弊,重新研究政策的各項配套措施及執行細節,重新研究實施的規模、形式及時間表。在層層重新考慮、重新審議的情況下,「港股直通車」政策即使不致無限期留在「車廠」,也肯定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再整裝上馬,憧憬大量「北水」很快南來的人恐怕要失望了。
更重要的是,溫家寶先生並不是在技術性或細節問題上對「港股直通車」有保留,而是憂慮有關政策可能引起中國資本市場大波動,而是憂慮有關政策會損害香港資本市場的穩定。換言之,溫家寶先生已把問題提升到國內及香港的金融安全來考慮。誰都知道,金融安全是中國政府眼中的頭號大事,因為金融動盪及危機不但可以把多年的經濟發展成果一筆勾銷,更能引發長時間的社會不安、動亂;九八年亞洲金融風暴後印尼的亂局就是最大的教訓。此所以儘管美國、歐盟過去幾年不斷施壓要中國加快金融改革,加快開放人民幣資本賬自由流動,中國政府仍然不為所動,仍然以摸着石頭過河的原則見步行步的進行改革。
這一回溫家寶先生既然把「港股直通車」政策視為足以影響中國以至香港金融安全的措施,內地各部門及中央政府肯定會採取更審慎、更保險的態度,肯定會採取寧穩勿快的做法。在「穩」字當頭下,「港股直通車」自然要留在「車廠」作長時間的測試及檢查了。
事實上中國政府的憂慮是有理由的,是正常不過的。自從內地政策部門拋出「港股直通車」政策構想後,香港股市累計上升接近百分之五十,國企及中資股更動輒上升一倍甚至幾倍。更可怕的是,港股不斷上升又助長內地股市的升勢,形成一股互相追逐、互相刺激的勢頭,形成一股極濃重的非理性亢奮,推動兩地股市不斷飆升,屢創新高,並且令內地經濟呈現過熱現象,即使中央政府不斷推出宏調措施也無濟於事。要是真的落實「港股直通車」,內地及香港股市肯定更熱火朝天,內地經濟過熱的情況將更難收拾。面對這樣的風險,中央政府當然要重新考慮「港股直通車」的規模、細節及時間表了。
另一方面,內地股民對香港股票市場的認識相當有限,他們對投資風險的估計也不足夠,他們承受風險的能力更是未知之數。一旦實施「港股直通車」,這些人便要面對他們前所未見的投資風險,便要面對像過山車般大起大落的市況,便要面對擁有大量對冲工具的機構性投資者及炒家。內地一般股民會不會因「港股直通車」成為國際炒家的「點心」,會不會成為高位接貨的最後一個「儍子」肯定是中央政府很關注的也是中央政府重新考慮整項政策的重要原因。
即使對香港這個較成熟的金融體系來說,「港股直通車」可能帶來的衝擊也不能低估。前幾天就有人炒作聯滙制度可能更改的消息而衝擊港元,迫得金管局在一天內五度入市干預,以捍衞聯滙制度。若果中國真的開放「北水」南來,更大量的內地及外國資金將湧入香港,本地資本市場包括股市的波動固然加劇,金融體系面對的壓力也會加強。對中國政府來說,這些都是「亂」的種子,是不能掉以輕心的。是必須小心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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