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了情 - 邁克

未了情 - 邁克

對一個非粉絲來說,讀着狄波拉嘉的死訊倒也禁不住黯然:那些舊情綿綿的譯名,早就在地平線上消失了。姑且莫問《從這裏到永恒》怎會半途出家,登陸東方之珠塗脂抹粉變成《紅粉忠魂未了情》,如今的翻譯高手還真沒有這種鐵棒磨成針的本事,交出教人永誌不忘的功課,七個引人遐思的字像長了翅膀,與女主角在沙灘和畢蘭加士打熱吻的那場經典同偕到老。
此外還有一部《可堪記取的一段情》,生勾勾幻作《金玉盟》,擲地有聲的譯名比粉紅鑽更堅貞,於影迷心中守到海枯石爛。這部有緣無份的愛情悲劇當年大概很受歡迎,否則主題曲不會跑進葛蘭小姐的口腔,吐出來教不諳英語的歌迷如癡如醉。歌詞……你猜到了,當然是陳蝶衣的傑作。除了寫得好,它還提供了可靠的線索,肯定那個中文招牌的存在意義:「往事依稀叫我難忘記,海誓山盟,多少甜蜜,只留給我一片回憶。」你不明白「妙筆生花」的意思?這就是最就手的例子,不動聲色將原名和譯名拉在一起,既化解了你的疑竇,也點出整部影片的題旨。
五十年代的香港盛行中詞西曲,我想我最早的關於文字兌換的啓蒙就源自這裏──有沒有機會達到永恒很難說,但幾十年糾纏不清,「未了情」當之無愧,望只望不至於淪為萬分狼狽的「殘粉失魂未了情」。至於陳先生的其他譯作,最神妙的不會不是把《Sincerely》音譯為《心許你》,不必聆聽歌者的傾訴,微笑先在嘴角浮現。我想起類似的個案:六十年代英國紅歌手PetulaClark過江到法國發展,首本名曲《Downtown》上岸後,變成若即若離的《Dansletem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