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倪匡兄回家,在車上他說:「整天有莫名其妙的電話來追數。我都說沒有這個人了,對方還罵我裝儍,實在豈有此理,我應該去把那個電話號碼換掉。」
「換掉幹什麼,你和倪太都不用固網電話了,亁脆廢除那條線好了。」我說。
「這話也對。」他同意。
「不然,就把電話線改成傳真機用,聽說你家還沒傳真機。」
「不會裝呀。」
「叫人上門好了。就這麼辦,明天替你買一個。」
倪匡兄說:「說到傳真機,真是偉大的發明。傳給對方的信件可以留下。從前沒有傳真機的時候,我不知道寫過多少信給古龍和三毛,當今他們都死了,信件也失散了,如果當年是用傳真的,多好!」
「真可惜,」我說:「不然集成一本書,也一定會很好看的。」
「是的,」他同意:「私人信最好看,不是情書的話,不會囉哩嚕嗦,只寫些生活點滴,字字精簡。」
「我看過不少古人的尺牘,像鄭板橋家書都見真情。」
「是呀,現代作家的也好看,像魯迅那樣的人,寫起散文很嚴肅,一旦寫起信來,就放鬆得多了。」
「那時候文人的信件和日記都好看,什麼都寫,看到的例子,有很多是埋怨夏天蚊子多,給叮得煩惱。」
倪匡兄聽了笑了起來。他說:「但是朋友給我的信我也沒好好保留,我這個人最不收藏東西,連自己的書也沒有收起,衞斯理能夠出全集,還要依靠一個好心的讀者把剪稿寄給我。」
「當今用電郵,別說存不到原稿,連字跡也看不到。」我搖頭,倪匡兄也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