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美人與丁屠夫 - 李怡

鄭美人與丁屠夫 - 李怡

電影《色,戒》中的易先生,相對於小說原著,無論在外表還是內涵,都有美化;至於易先生與他的原型丁默邨相比,則美化更多矣。
參與汪政權並見過丁默邨和鄭蘋如的金雄白,以朱子家的筆名寫過四卷的《汪政權的開場與收場》,他形容鄭蘋如「一個鵝蛋臉,配上一雙水汪汪的媚眼,秋波含笑,桃腮生春,確有動人丰韻」,而丁默邨呢,則「患有肺病,身體荏弱,面容蒼白,殊不類為一特工首腦。」
我在上週曾據龍應台文章的資料,稱丁默邨可能是真想「曲線救國」或隨形勢而應變之人,現再看其他有關丁的資料,謹收回他「真想『曲線救國』」的意見。
丁在一九三九年投拜日本侵華部隊的特務部長土肥原賢二,並獻上翦除國民黨及共產黨地下組織的「上海特工計劃」作見面禮,因而被日人任為「特工總部」主任。他殘酷捕殺國共抗日志士,連日本記者都稱之為「嬰兒見到都不敢出聲的恐怖主義者」,他的綽號是「丁屠夫」。他在日軍侵華崩潰的那一年,還同日本特務中島信一,策劃組織突擊隊。他的向重慶輸誠,是眼看大勢已去,而謀求自保的手段。
《色,戒》說王佳芝因動了真情而要易先「快走」,歷史學者汪榮祖認為,若是這二人的原型人物,則未必會是事實。我想也許不能以丁默邨的外表去判斷「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鄭美人的心向,張愛玲說「到女人心裏的路通過陰道」是可能的。只不過,以「丁屠夫」的兇狠殘暴個性,他在下令槍斃鄭美人之後,那眼眶的淚影,就恐怕與現實不太吻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