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雙蛋而已 - 鍾偉民

煎雙蛋而已 - 鍾偉民

說說兩位客人的經歷。客人是夫婦,石癮大,每年,總要到我店裏來一兩次。星期三,到了香港的碼頭,按常理,不是假日,中午搭船的人最少。船費,兩個人,來回七百多,「而且,等了好久,才有船,到了澳門,沒想到碼頭這麼亂。」客人說:出了碼頭,要搭計程車,但人龍好長,的士,難得一見。無奈,他們擠上專接賭客的「發財車」,到了葡京酒店,再沿荷蘭園正街,走路十五分鐘到店裏來;那天,三十三度,氣壓低,毒霧籠罩。
客人氣喘定,發覺還沒吃飯。隔壁泰國小館休息,附近,是有家賣奶品的專門店,但送外賣的,讓人高薪挖走了,提議:「去吃幾碗燉蛋和薑汁奶,再回來看石。」走到奶品店,門關了,可能休息,可能倒閉。再遠一點,有家泰國餐廳,泰國人很少投身賭場,店裏,該還有廚子,有侍應。「爐頭壞了,找不到人修理;不過,開水還有,可以替你們『淥』幾碗貴刁。」老闆說:修爐頭的澳門人,做荷官去了。
能吃飽就好,轉眼,到了六點鐘,客人要回香港。「幹嗎不多留一會?」我問。「你說,有什麼好留?」客人反問。「這時候,的士交更。」我建議他倆待到七點後再走。「入夜,也未必搭到的士,還是走路到葡京,再等賭場車去碼頭。」客人提着一袋石頭,在瘴氣裏,踏上更艱難的歸途。
十一國慶,開店前,到一家澳門人開的連鎖咖啡室吃飯,每星期去一次,每次是一批新的侍應,而且,一批比一批不像侍應;二手臭煙,習慣了,侍應反覆問:「是豬扒飯,還是雞扒飯?」也習慣了;這天,我還想要一客「煎雙蛋」;我太久沒在澳門吃到像樣的「煎雙蛋」了。十五分鐘過去,侍應問:「煎雙蛋能不能取消?」幹嗎要「取消」?我好奇。「廚師不想煎。」侍應答。又十五分鐘過去,三催四請,飯來了,「我要的,是雞扒飯,不是豬扒飯。」我不吃,要求埋單,仍舊沒人理會。我要發作,窗外,卻有幾千輛摩托車響着號,慢駛遊行,抗議違例泊車,要交罰款,噪音和廢氣,把一切掩沒。《變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