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娶了個孫女輩的妻子後說:「太太讓我變得年輕。」
我們常常說時間殘酷,其實換個角度看,時間又何嘗不是慈悲的?這事若發生在二十多年前,他六十,她六歲,那叫戀童癖。可是發生在三年前,他八十二,她二十八,用他們自己的說法,就變成了浪漫。
時間仁慈地改變了事情的性質。
八十老翁喜歡青春少艾,正如他自己所說的,是為了「變得年輕」,倒不是採陰補陽,而是當一個人在塵世間漂流的時間愈長,愈接近生命的黃昏,免不了懷念朝露的清香和熱烈的驕陽。人是無法回到過去的,所以他要借助另一個人的力量,把別人青春的生命重新體驗一遍,那個伴侶,是他的時光穿梭機。
一男一女在人海中偶遇,能不能夠變成夫妻,關鍵也在於時間,跟愛情沒甚麼關係。
他嚮往她的青春,紅顏嬌膚,充滿彈性的肌肉,皮膚下充盈的水份,矯健的步履;他身上自然有她嚮往的東西,一拍即合,彼此不介意用自己所有的換取所嚮往的。一對男女要變成夫妻,關鍵不在於他們彼此有多麼相愛,而是那時那刻,兩個人各取所需的慾望有多強烈。
時間才是真正的高手,一切在它掌控之中,卻又永遠冷眼旁觀,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