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萬梓良】
45歲的李力持,現為香港導演、編劇及演員,曾擔任電視台導演、編劇和監製,作品包括《蓋世豪俠》和《他來自江湖》,91年轉投電影圈擔任導演和編劇,與周星馳合作無間,如《唐伯虎點秋香》、《食神》、《喜劇之王》和《少林足球》等,及曾主持《嘩嘩嘩!打到嚟》等電台節目。
萬梓良(萬子)演戲時的眼神十分凌厲,姐仔們普遍被他瞟一眼已經變成鵪鶉,惟周星馳、劉青雲和吳鎮宇個個都是初生之犢、戰鬥格,知道稍後要跟萬子做戲時,總說「唔瀉佢」不特止,還要跟他硬撐,這也是個歷練,要跟他「鍊」一場,令到當時拍劇戰意十分旺盛,不像現在般搬字過紙。
劇本越多星越重要
那時候,星仔很喜歡偷睇萬子的劇本,因為萬子的劇本會畫星做記號,越多星便代表那場戲越重要,最多去到5粒星,每當星仔看到5粒星出現,自己便會打醒十二分精神、出盡力去做。
記得萬子跟林嘉華拍《當代男兒》一場兄弟嗌交戲,有整整4、5頁紙對白,萬子在自己劇本上畫上5粒星,他說最多take兩次好了,因為他一放盡嗌完之後會沙聲,所以每逢拍萬子的戲會很驚、壓力很大,若因為自己稍一出錯而NG的話便完蛋的了。
當日萬子跟嘉華兩位阿哥拍完嗌交戲後睇playback,睇完後萬子忽然在錄影廠大聲喝道:「阿力,你快啲落嚟,你睇吓你拍啲乜?」擔任導演的我當堂腳軟,心諗:「死啦!錯少少都唔使喝我呀!」落到廠,萬子捉住我乜乜物物一番,我不住的點頭:「啊!再補拍過!」
鼻涕變《喜劇》橋段
豈料我返上錄影廠之際,萬子突然拉我埋一邊說:「其實我唔係發你脾氣,我係發嘉華脾氣啫!」你發人家脾氣,也不用拿我祭旗吧!原來萬子覺得那場戲他跟嘉華應該一動一靜,他既然放到盡,嘉華便不應跟他硬撐,但嘉華沒理會這麼多,一於跟他鬥搶,萬子大聲時,嘉華又大聲,萬子大聲一點,嘉華又再大聲一些,兩個人就好似鬥大聲一樣。
其實我也覺得一個放盡、一個靜態少少,有個對比會好看一點,所以後來《蓋世豪俠》中許紹雄有句對白:「你估大聲就好戲呀!」也以此揶揄一番。
至於《喜劇之王》中星仔流鼻涕幾乎滴中莫文蔚那一幕,靈感也是來自萬子,我們絕不是針對萬子,但當年我們經常談論萬子演戲時口水鼻涕一齊來,於是便拿來取笑一番,做得再誇張一點、把它形象化。雖然銀幕上那場戲只是短短幾分鐘,但卻拍了足足一日,因為要用些大菜糕或啫喱之類的東西來做鼻涕,有時會很黏,有時會斷掉,真的十分麻煩。
先斬後奏擦鞋補鑊
還有《他來自江湖》中,有一場戲是萬子發現張鳳妮吸毒,於是大力摑她,用水淋醒她,那場戲很激烈,拍完之後,我跟星仔和吳孟達收工搭巴士期間也在談論,後來我跟他們說:「嘩!頭先場戲咁激,不如我哋整番場模仿佢哋!但千祈唔好俾萬子知道。」於是乎,翌日本來凌晨4時開廠,因為不想萬子發現,我們提早到凌晨3點便返到公司,一於瞞住萬子去拍,由吳孟達扮張鳳妮,周星馳扮萬子,拍好之後我跟監製劉家豪說:「我剪就剪咗呢場戲落去先,如果你覺得萬子會嬲嘅話就唔好要囉!」結果這一幕照出街,萬子看到後罵我:「你個死仔吖!」雖然他罵我死仔,但星仔最尾也有roundup說句:「天哥(萬子劇中叫明天)真係我偶像。」
團隊作戰從不遲到
萬子雖然惡,但在他身上可以學到一種維繫團隊的戰意、高昂的鬥志,無論他工作到凌晨3、4點,翌日他一早開工也不會遲到,所以給其他人很大壓力,開工一定準時,否則萬子會跟你說:「乜嘢事呀你?噚晚收幾點呀?係咪要我等你呀?係嘅下次打個電話通知我先啦,使唔使呀!」聽完之後真的會腳軟。
一部劇能否成功,真的很難說,但萬子會告訴攝影師一定得、告訴美術一定得,就算特約,他都會告訴他一定得,就像催眠所有人似的去做好這件事,試過他捉住我的頭,然後跟他頭碰頭說:「阿力,你機會難逢呀,畀心機!」結果,拍到錄影廠又再超時兩個鐘,工作人員也不敢多講半句。
我覺得萬子是天生的演員,就算離開攝影機後,他的表情都好像拍緊戲,台前幕後就好似同一個人,簡直是天人合一。
口述:李力持 筆錄:戴彩煥
本欄逢周四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