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不寫了嗎?」徒弟關心地打電話來。
「寫。」我說:「怎麼不寫?倪匡兄只肯答應替我一個月。」
「這三十天來您做了些什麼?」
「去了日本、越南和印度。」
「哇,好玩嗎?」
「在我這個階段,不好玩的事,已經不做。」
「您不會覺得太好玩了,連稿也不寫吧?」
「正有此意。」我回答得有點像武俠小說中的對白。
「啊,您在開玩笑吧?您不寫了,我們這些讀者怎麼辦?」
「涼拌。」我笑了出來:「我不寫,別人寫,報紙還是照辦下去,不會因為我一個而停刊。這一點我知道得很清楚,我還沒那麼自大。」
「那為什麼有不寫這個念頭呢?」
「這段時間我學到的東西不少。」我一一數出:「開始認真地拿起刀來雕刻木頭佛像,又抄了很多篇《心經》,不寫稿,能把時間用在其他興趣上。」
「寫《心經》有什麼樂趣?」
「心平氣和呀。」我說:「而且可以誦來迴向給親人或朋友。」
「什麼叫『迴向』?」
「迴向,又作回向。回者,回轉也;向者,趣向也。回轉自己所修之功德,而趣向於所期,謂之迴向。再淺白一點說:為別人求福,求慰藉。」
「您愈講愈像一個老和尚了,難道您有出家的念頭?」
我笑道說:「我想做和尚,但是六根還是不清淨,欲念太深。做和尚的話,最好做個花和尚,像魯智深一樣一手抓住狗腿一手抓酒碗,那種和尚,才做得過。」
【師徒對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