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聯邦儲備局前主席格林斯潘，前天在電視訪問中，再談到次按危機。他說如他仍在位，他不肯定是否會如2001年那樣，採取大幅減息措施。因為那時通脹在減退，減息不擔心刺激通脹，現在不能再這樣做了。
次按危機會否導致美國以至拖累全球經濟衰退，是近期全世界關心的問題。筆者無資格嘗試為這問題找答案，今天只是想談一下格林斯潘一本新書的意念。
格林斯潘的新書叫《TheAgeofTurbulence:AdventuresinaNewWorld》（動蕩的時代：在新世界歷險）。書要到後天才正式發行，但網上已先看到一些摘要。書的開頭說2001年「九一一」發生時，是他擔任聯儲局主席的第十四個年頭。他參與了一場群策群力行動，以確保美國經濟不會崩盤，進而拖累全世界。他說他們擔心會發生最壞的狀況，就像1987年他剛接掌聯儲局幾個星期，就發生股災並釀成他任內第一個重大危機似的，引發一場真正的金融恐慌。然而，「九一一」後，經濟發生了一件最神奇的事，就是居然平安無事。過去認為會重創體制的衝擊，竟以驚人的速度化解。於是他想到：我們的確活在一個新世界。他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提出這個感想。
他說他所處的是一個「動蕩的時代」。在他執掌聯儲局期間，美國經歷兩次經濟衰退，一次大股災，發生如波斯灣戰爭、九一一、卡特里娜颱風等重大事件，但美國沒有出現1929年那樣的持續經濟衰退。動蕩時代對美國以至世界經濟，沒有產生難以救援的衝擊。甚麼原因？格林斯潘說，「九一一之後，我知道，我們活在一個新世界裏──一個全球化資本主義經濟的世界，較之四分一世紀前，更為彈性、強韌、開放、自我導引，和快速變動。這個世界帶給我們非常多的新發展，但也有非常多的新挑戰。」
就以這次的次按風暴來說，如果我們看各媒體的財經專家分析，那麼正如一句揶揄經濟學家的話所說：十個經濟學家有十一種不同意見。也許不止十一種，因為同一個專家，一時說次按風暴會越刮越猛，經濟將陷長期衰退，一時又說經濟危機得到紓緩，甚至可入市買股票了。
經濟專家通常會說，一方面這樣，另一方面又那樣。用英文來說，是：Ontheonehand...butontheotherhand。據說美國前總統杜魯門（HarryTruman,1884-1972）聽厭了這些「又是這樣又是那樣」的意見，於是說了句：「Givemeaone-armedeconomist」（給我一個獨臂經濟學家）。
想像一位總統等着作決策，卻老是聽「一方面這樣另一方面又那樣」的老油條忠告，也許真想把忠告者的一隻手砍掉。在股市大上大落中，股民老是聽到這種模棱兩可的意見，恐怕也不知所措。
筆者不是財經專家，但看了格林斯潘新書的點滴介紹，回過頭再找來《壹週刊》早兩期「壹觀點」談次按風暴，覺得也許可以找到「獨臂經濟學家」的意見。「壹觀點」認為：全球經濟一體化，次按及其衍生工具的買家，已不局限於美國投資者，而是德國、法國以至中國的銀行均有染指。次按問題擴散全球，沒有多少金融機構可置身事外。吸收了98年LTCM的教訓，這次圍繞次按的金融活動沒有聚焦到個別金融機構上去，而是由無數金融機構分擔，每個機構承受的壓力不大，從而降低了個別機構倒閉而導致整個系統崩潰的風險。「壹觀點」比喻：太平門眾多，就算戲院失火也不致引發災難性後果。
地震集中一點，會引致伸延數千里的海嘯。地震分散，海嘯就不會發生。這也許就是格老所說的在動蕩時代的新世界歷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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