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所料,《色,戒》公映在即,中間那個標點符號在媒體引起大混亂。電影海報亁脆避重就輕,印成兩條沉睡的紅蚯蚓,應該表態主持公道的時候,側側膊採取中庸。美國配套出版的英譯原著,書脊上作為裝飾的中文自作主張印成《色、戒》,肯定有違作者原意。《印刻》月刊八月號的專輯則小心翼翼一分為二,小說是《色,戒》,電影是《色.戒》,使人疑心接到電影公司明確指令,有點與原著劃清楚河漢界的意味。不過既沒有出示佐證,只好存疑。
更引人非議的,是海報和廣告堅持片名由右到左橫排。復古原本無可厚非,問題是其他文字不肯同流合污,逆道而行依照一般習慣由左到右。鶴立雞群的那兩個字雖然相依為命,但無法扭轉亁坤,粗心的讀者很難察覺它們的清高,於是現出了《戒色》的道德批判面貌──蚯蚓起不了阻隔兩個字各自為政的作用。陰謀論者大概會一口咬定,風月寶鑑照出來的反面意象是深思熟慮的言志方式,導演有如心思縝密的高級特工,一早做手腳佈下天羅地網。
台北這個文藝發達的城市,連宣傳電影也別具一格,書店當眼處擺了矚目的《戒色電影書》,購買者除了獲得在簽名會短距離接觸李安及眾演員的機會,還有兩張首輪入門券,可以選擇一個伴侶拍拖欣賞虎與倀的肉搏。封面的餌教人失笑:「色易守,情難防」。六十年代流行歌曲《情難守》的變奏,用在這裏似是而非──明明是色難防嘛。書內有一幅人物關係圖,專門應酬白癡的那種,梁朝偉的頭和陳冲的頭以一條線結連,鄭重註明「夫妻」。張愛玲恐怕要氣得馬上復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