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台灣電視新聞頻頻出現「地牛翻身」,幸好有畫面鼎力輔助,宜蘭四十年牌樓的廢墟一再亮相,否則缺乏想像力的石屎森林族,大概不會意識到那四個似乎與春耕息息相關的字,原來是地震的代名詞。換了一個地方,雖然文字還是同樣的文字,因為排位方式和熟悉的陣勢有異,帶來一種辛辣的刺激──患敏感症的坐在家裏也能夠起騷動,不吝記錄下來,就成了詩。
請勿興奮或擔心,我不打算談論夏宇剛上市的膠片詩集,它教人側目的透明度本身已經是話題,詩盲若要借題發揮易過借火,但我是一隻喜歡繞着同一朵花打轉的工蜂,不很覺得有飛到隔籬偷香的必要。你看,那部由戴安基頓主演的母狗遛街爛片《BecauseISaidSo》,在香港連影都不見,台灣不但排了期,片名還譯成精彩的《老娘說了算》。如此貼切順暢,附靈感簡直重過乩童上身,值得金馬獎設年度特獎表揚。不過左顧右盼,傑作僅此一部,市面上但見充數的濫竽,譬如我們的《無恐不入》和《窺兇殺人》,他們分別叫《恐怖拜訪》和《恐怖社區》,食字縱使是一項玩到遠遠超過使用期限的遊戲,總比到處開設恐怖避難所長進。
從宣傳角度看,惡劣的翻譯好過平庸,像《瑪麗皇后》借日本漫畫《凡爾賽玫瑰》回魂,啼笑皆非以《凡爾賽拜金女》姿態現身,起碼過目不忘。「拜金女」一詞蘊含的道德批判,對離鄉別井嫁入深宮的少女十分欠公平,不過台北本來就滿街忠孝信義,儒家教誨比瑜伽課程入心入肺。說教在這裏是家常便飯,這次旅程就領教了兩餐──黃老師重若泰山的逼婚活劇,和林奕華輕於鴻毛的《西遊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