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接拍了一套實驗電影,要留回鬍子,飾演一個抑鬱症病人。第一天開工只拍攝一場戲,就是我一個人在石牆下壓抑千頭萬緒欲哭無淚的一場,那天剛好下雨,暮色蒼茫,陰鬱翠綠,連導演都說是個天助我也的好日子──兩小時後,我整個人由頭到腳連同襪子內褲都濕透,打着哆嗦回家。可是,在顫慄間,我卻有着點點因由,與寒冷或者底褲太濕無關。
原來,我也喜歡演戲的。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對演戲狂熱過,中學大學都沒有進劇社,對於電影和舞台劇,我只喜歡看,不喜歡演,看是因為自己心堅志定想做編劇做導演,跟表演慾無關。就連唱歌跳舞我都敬謝不敏,喜歡當主持是因為能保存更多個性,較少扭曲,然而時機成熟,要來,它還是要來的。
月前拍攝的福音電影算是初試啼聲,之前看過那麼多的電影理論和中外經典現在都成了重要的資料庫,可是我看了那麼多演戲理論書,也跟圈中前輩談過,去到最後,演戲其實還是跟文學一樣,理論什麼的都不重要,適當時候還得盡棄盡忘,最最重要的,還是想像力,以及生活經驗。因為有體驗,才能寫出真實動人的好作品,因為吃過苦,才能演活人世間的苦難悲痛,藝術上的高度從來都需要生活的苦難磨練來承托成就,你覺得某句句子寫得精妙動人,你認為那個眼神裏哀澄明澈蘊藏千言萬語,那是因為,背後真的有萬語千言百劫千迴不足為外人道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