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A考試成績不錯，想買件禮物獎勵她。
我們讀書的時候，如果考試成績好，大人最大的獎品，是買一枝鋼筆。
那時候，一枝「英雄牌」的鋼筆是非常了不起的禮物，拿回學校，可以羨慕死一班同學，要是不小心保管，隨時還會被人偷去。
一枝鋼筆，不但是考試拿到好成績的獎品，孩子升學，年青人出外工作，老師退休，都可能得到一枝鋼筆，以茲紀念。這枝鋼筆，是可以傳世的，父親傳給兒子，兒子傳給孫子，筆頭壞了，去換，吸墨管漏了，去修。
但是，今天還有香港孩子渴望得到一枝鋼筆──無論是「派克」，還是「萬寶龍」──作禮物嗎？
我想他們是不會希罕的，在電腦時代，誰還用鋼筆寫字？
那麼，送隻手錶吧。
以前如果大人送一隻手錶給孩子，那是天大的事了。我母親十八歲離開上海去哈爾濱讀大學，外公買了一隻「歐米茄」送給她，後來跟我爸拍拖滑雪的時候丟了，耿耿於懷幾十年呢！
但是，我女兒不戴手錶已經許多年，因為有手機，現在的孩子，手機不可缺，有了手機，也不用手錶了。她們的手腕上可以戴上幾十串奇怪的東西，但就是嫌手錶礙事。
於是你就發現，今天孩子的物質生活，已達沒有驚喜的地步。
我想起的鋼筆和手錶，與其說是禮物，不如說是念想。
但是在今天，你想給孩子留點念想，竟然是很困難的事情。他們只有喜歡的東西，卻沒有希罕的東西，得到的東西在他們的生命中都成了過客，沒什麼可以在記憶中長久留住的，很少有一樣，可以成為他們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