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大師同年同月同日死，消息傳到香港相隔一天，影迷的打擊可想而知。別怪我大細超，聽聞褒曼辭世的時候非常冷靜，知道安東尼奧尼仙遊就有點失控，提高聲調向無辜的報訊人咆哮：「佢都死埋，你叫我寫邊個好？」那個叫天堂的神秘國度，是否準備大規模開展電影工業？連同我們的楊德昌，一口氣募集了三個頂尖導演，演員除了《竊聽者》男主角UlrichMuhe，還有法國名宿MichelSerrault，等打燈開檯打番四圈，只好委屈其中一位吊吊麻將癮。
唯恐天下不亂的胡先生，還廣發下期公映的電郵給大家，點名數了高達和盧馬。其實高達今年不過七十七，比起安東尼奧尼的九十四差一大截，無謂這麼早派定籌。盧馬八十有幾，但是依然活躍，最新作今屆威尼斯影展首映，傳媒如果肯稍為把視線從《色，戒》和《太陽照常升起》身上移開，當可執到寶。奇怪的是黑心鬼義務替死神編纂名單，漏掉葡萄牙百歲人瑞奧利維拉，他肯定是有史以來最老的導演，沒有榮獲奧斯卡，直接進入健力士大全。同輩的阿倫雷奈亦算德高望重的大師，至於安哲勞普羅斯則不能避免正反兩派拗撬，再數下去進入大師特賣區，打了起碼七五折，不問也罷。
盧馬住在我家附近，年多前在街上遇過一次，老得有點不可置信──都怪他向來不愛出鏡，印象中合該是七十年代的那副模樣，龍精虎猛打赤膊跳繩。安東尼奧尼也見過。九十年代初羅浮宮辦了完整的回顧展，沒想到他本人居然在座談會聽眾席現身。行動龍鍾，身旁是忘年的太太，我在玻璃金字塔下跟在他們背後─也只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