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官歡場攜大陸北姑夜遊,掀起華文傳媒道德大審判,繼而又一副處長級高官,與另一名北姑爆發懷孕勒索事件,法庭卻不准報道這位D3高官的名字,雙重標準,相比之下,法庭的決定,比華文傳媒的新聞工作者理性得多。
董建華剛上台的時候,提出「儒家治港」口號,獲得中方和親中保皇陣營的讚許。儒家的始祖孔子,對於男女關係卻很看得開:「飲食男女,人之大慾存焉」;儒家開宗明義就肯定「食色性也」,也就是說,人的食慾與好色,都是自然本性。一名高官,在公餘時間出現歡場,以董建華提倡的「儒家治港」精神,完全符合。
有的評論退一步,指高官夜遊,並無大礙,壞在反應失措,躲避的形相有失大體。然而當夜當事人喝醉了酒,酒醉之後,並無傷及旁人,眼見四周閃光燈,躲避的反應,合乎人性,一秒鐘的失措,在中國偽道德勢力的喧噪之下,葬送了三十六年的事業名聲,難怪魯迅在《狂人日記》裏控訴:中國人的禮教,無非就是兩個字,叫做「吃人」。
特區華文傳媒夥同道德勢力亂起哄,對一名夜遊的高官施以完全不符比例的政治迫害,有違孔子的儒家古訓,逆反中國國情。今日華文輿論的道德標準,受的是英國文化的殖民地影響。在西方世界,法國和意大利等同屬耶教國家,對總統高官的私生活一概不管。
前總統密特朗(FrancoisMitterand)有私生女,現總統薩爾科齊(NicolasSarkozy)的太太是向別的友好那裏撬來的,法國人一笑置之。只有英國對高官的私生活戒律甚嚴:前保守黨主席艾徹爾(JeffreyArcher),八十年代與一名妓女相交,妓女向他勒索,他在維多利亞火車站與妓女約晤交錢,為報刊狗仔隊拍下照片,艾徹爾從此丟官。
一九九二年,英國刑事檢控專員格林(AllanGreen)在倫敦英皇十字車站向街頭一名妓女問價,也因此而辭職。
英國人對高官的道德要求敏感,因為有一個保守黨(ConservativeParty)的政治傳統。保守黨的價值觀又受到維多利亞時代的道德標準影響。況且一九六三年,戰事部大臣普羅夫謨(JohnProfumo)搭上了一名活躍於倫敦上流社會的高級妓女姬萊(ChristineKeeler),事後發現姬萊與俄國大使館有來往,引起一場大西洋諜報疑雲。英國人對高官尋歡,有獨特的國情要求,與歐洲拉丁語系國家迥異。
英國人的道德國情,是英國人的事,今日香港主權已經移交中國,華人社會的道德標準如果還跟在英國人的屁股後面聞着跑,是很可笑的事。中國大陸官員夜遊,舉國昌盛,連今日的特區高官、政商要人,北上大陸,酒醉飯飽,亦無不獲得中方官員卡拉OK招待。香港的夜生活,與珠三角一樣,午夜十二時的消費,不是酒廊夜總會,就是桑拿按摩院,持雙程證的北姑出沒淘金,警方和入境處掃黃不力,竟然一點責任也沒有;夜遊的高官,被八卦周刊指「尋歡十年」,十年就是「香港回歸」的歲月,也就是說,這位高官在殖民地時代清白無瑕,遵守英式官場的道德戒律,那知換了一面旗,他就「橘越淮而枳」,受到「繁榮娼盛」的中國北姑淫亂價值觀污染,有罪的,首先是這等黃色惡俗的「中國國情」,正如大陸剛「改革開放」,也把幹部貪腐定性為「受資本主義風氣腐蝕」一樣,全民以英國人的官場道德標準,只對這位高官追打落水狗,是最大的「政治不正確」。
因為中國傳統文化,不但准許三妻四妾,高官狎遊歌妓,更是中國文學靈感的泉源之一。宋詞中的周邦彥、柳永、秦觀,都是官場中的冶遊中人:「銷魂當此際,香囊暗解,羅帶輕分,謾贏得、青樓薄倖名存,此去何時見也,襟袖上,空染啼痕。」宋朝的高官,與妓女道別,情懷浪漫,意境高遠,一來因為古代的中國其實十分開明;二來因為古代的青樓名妓,大都精通音律,識諳詩詞,與官員的文化對話,相當高級,不像今日的大陸北姑,只懂猜枚和脫衣舞,她們的低品味毒害了香港英治時期培訓出來的高官,這是中國文化的物質化、惡俗化、沙漠化,即使如此,中國的鄧小平早已提出:「馬照跑、舞照跳、股照炒」,為進出歡場的道德問題「平」了「反」,宏觀看來,夜遊的高官,更加沒有錯。
香港的公務員守則和華文傳媒,必須貼近中國國情,與時俱進,要時時照照鏡子,好好識別鏡中人:黃皮膚、黑頭髮,時時提醒自己:閣下是一名炎黃子孫,不是白皮膚金髮的英國佬,香港沒有保守黨,沒有維多利亞時代那套紳士淑女的道德傳統;珠江三角洲一到午夜,就是一個猜枚搖骰寶、推拿摸胸、嫖妓喝酒的淫亂大三角,各地的官員、商人大款、海龜糞青、人大政協代表,紙醉金迷之中,都在做同一種事情,只因為在政治派系中站錯隊,遭到清洗。「包養情婦」才成為一條罪名──即使是「包養」,情婦也是自願,兩情相悅,只要人家的老婆批准,又干圍觀的一群指手畫腳的小農群眾底事?
高官接二連三,見辱於中國北姑的一陣廉價的乳浪臀香之中,曾蔭權政府如欲在香港推行「國民教育」,掃黃打北姑,水至清則無魚,固然不可能,唯一的選擇,是放棄前英殖民地時期對高官的英式道德要求,只要不影響工作、只要不損害政府和公眾利益──這方面自有廉署監守──全方位回歸中國,讓高官放開懷抱夜遊,只須向他們的太太交代,如此則夜遊的高官,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犧牲了名譽和事業,才有價值,如此則華文傳媒的道德塔利班和政治異見勢力,就無法以前殖民地時代留下的一套破爛殺人於無形,香港的政治生態,在婊子與牌坊、文明與野蠻之間,就少一分不中不西的畸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