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黃家駒
小美,原名梁美薇,80年代中期出道的香港女填詞人,曾於《勁歌金曲》擔任編導,並為羅文、張國榮、Beyond、王傑、李克勤等寫過多首經典流行歌曲,曾憑《幾許風雨》在第9屆「香港電台十大中文金曲」摘得「最佳填詞獎」,是首位獲得此獎項的女填詞人。93年小美成為郭富城的經理人,一直至今。
在80年代中期,樂壇真正百花齊放,不少勁Band、組合都紛紛冒出頭來,各自擁有一片天,而在眾多勁Band之中,Beyond四個年輕Rock友,對音樂與搖滾絕對超級狂熱,但四個人卻有四個性格,家駒率真開朗、阿Paul是「冷面笑匠」、世榮斯文務實,而家強最孩子氣。
初出道時的Beyond五子(劉志遠1988年離隊),突來一身阿拉伯女郎形象,坦白說,拍那MV時我也曾向他們直言吃不消,但家駒總會老成持重地回應說:「新人乜嘢都要試吓嘛!」但搖滾勁旅穿裙子,我還是投反對票的,但快樂是大家都是初出茅廬,本着大無畏的精神,有話就直說,從不忸怩。
在音階尋找理想
Beyond四子才情橫溢,很快就在樂壇成為當紅樂隊,作品極受歌迷喜愛,《大地》、《光輝歲月》、《喜歡你》、《海闊天空》都令樂迷愛不釋口,而當中我有幸一起合作《不再猶豫》和《真的愛你》等曲目,一同分享在音階找尋理想的快樂!然而,在快樂的過程中,亦出現過許多電光火石,而那火石源頭卻來自《真的愛你》。
事緣當時Beyond一直以強勁節奏的歌曲較受注目,即使慢版歌曲亦以情歌為主要元素,但記得某一個夜,家駒寫了《真的愛你》的旋律,立時給我撥了一通電話,興奮莫名的說:「小美,我寫咗一首歌,想畀你聽聽,睇吓可以寫啲乜嘢比較特別嘅題材?」由於當時未流行電郵,我們只得透過電話來細聽。嘩!不聽則已,一聽傾心,我就立時和家駒說:「呢首歌好動人心弦,你有冇諗過寫一首關於感激媽媽嘅歌?」家駒立即答道:「好!贊成,我真係好感謝我媽媽!」我們掛上電話,約了在尖東的酒店茶敍共商填詞大計。
細嚼歌詞眼紅紅
那夜我邊聽着家駒的demo一面想,甚至於在餐桌紙上已粗略寫了一些歌詞草稿,當時最深刻的一段是:「沒法解釋怎可報盡親恩,愛意寬大是無限,請准我說聲,真的愛你!」家駒一看,立時兩眼發紅的說:「小美,我諗我媽媽聽到會好開心!」頓了一頓再說:「我都冇同媽媽講我愛你好耐喇!」我拍了他一下說:「咁就等我哋憑歌敬母啦!」家駒點了一下頭,但笑不語。
我和家駒邊談邊寫,不約而同都說出我們的母親十分偉大,因為在那個年頭,許多親友都認為我們喜歡音樂的人,賺不了大錢,能出頭的機會不多,但我們的母親都是默默地支持着我們,我告訴家駒,我母親為了買鋼琴給我填詞,連月地多做許多兼職去賺外快,儲錢買了一座鋼琴給我,當時對一個普通家庭來說,已是極昂貴的消費,但母親仍是毫無怨言地不斷為我付出。
親情得勝作主打
同樣地,家駒的母親亦為了支持兩個兒子組band,也是兼職無數,歲月都寫在我們母親的雙手上,大家這夜說着分享着,大家都交換出摯誠而肯定的眼神,決意為我們和天下的母親譜寫一曲!
歌詞完成了,大家喜孜孜地進行錄音,過程中卻未完全得到Beyond唱片公司的全面認同,當中也有一些反對聲音,擔心一向硬朗的Beyond唱一些帶親情的小品,在推廣上有難度,但Beyond一力堅持要灌錄,甚至要點題作為主打,家駒也因此向唱片公司發了點脾氣,認為他們不夠「大無畏」!最後,親情得勝!《真的愛你》響起了──「無法可修飾的一對手,帶出溫暖永遠在背後,縱使囉唆始終關注,不懂珍惜太內疚……」歌曲反應空前良好,亦見證了,堅持理想會有最後勝利!
能和Beyond合作是十分愉快的經歷,他們有理想、有理念、有熱誠,他們四人都對我很好,也曾合資送了我一條小銀鏈,我戴在手上少說也有18個年頭!恍如一份友情,提起了就不會放下!
《真的愛你》作悼辭
四子之中,我和家駒較多聊天,由家庭、事業到戀愛疑難,大家都無所不談,所以當年他遇到意外,我傷心得無法言語好一段日子,家駒除了熱愛音樂,還愛下廚,記得在那件事發生前的一個月,家駒還說:「搬咗屋後會煮飯畀你哋成班人食!」當然,這頓飯結果無法品嚐,但一段真摯的友誼卻永在心中!
今年我的母親也走了,我朗讀了《真的愛你》送予她作悼別辭!我哭着念的當兒,想起了家駒,也想起了我摯愛的母親。
希望他們在天家,都快樂!
撰文:小美
本欄逢周一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