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東京椿山莊四季酒店吃完晚飯,餐廳的女職員堅持要帶我們穿過大花園回酒店。她一直說着「FirFly,FirFly。」
走到花園一處小溪旁,忽然熱鬧起來,男女老少,來了許多人,電視攝影隊也來了,大家倚着小溪旁欄杆,全神貫注看着黑黑的草叢,發出屬於日本人特有的那種「噢──!」「噢──!」讚嘆聲。
螢火蟲!
原來人們是來看螢火蟲的。
幽暗的草叢裏,忽閃忽閃,東一點西一點發着螢光,忽然那點光芒飄移起來,像流星一樣在眼前劃過。「噢──!」「噢──!」,人們驚嘆起來。
與其說那是一種特別美麗的景色,不如說是一種優雅的興致。在幽暗的環境裏,人們屏息等待着一盞光線微弱的「小燈」冉冉升起。在空中飄移的那點螢光,同時也是對生活的欣賞和兒時的回憶。
螢火蟲在兒時的回憶中,佔了極重的位置,你不一定見過螢火蟲,但螢火蟲的光亮,一定照耀過童年的心靈。
日本人對於生活中的許多細節都捉得很緊,很煞有介事,細微的情節,看在粗枝大葉的民族眼裏,很不足道,但一點一滴加起來,便組成了一幅細致而又韌性十足的生活織錦,很令人羨慕的。
一位朋友告訴我,有次到日本出差,當地朋友請吃晚飯,坐在餐廳包房裏,吃到一半,主人家吩咐將燈熄了,女侍應拿來一個錦囊,打開袋口,裏面飛出無數螢火蟲,如一道金光,灑向全屋,星星點點,飄蕩舞動,耀亮了一桌歡欣的臉孔,美不勝收。
這情景實在動人,若用來討心上人歡喜,浪漫得要死了,無往而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