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老左派的上層,也與中國大陸黨政事業單位的上層一樣,不乏嗜權如命的黨幹。然而下層,卻許多人都像《老港正傳》的左向港一樣,愛祖國並相信簡單的「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價值觀的老實人。
「人人為我,我為人人」,聽起來很悅耳也很理想。毛澤東提倡「毫不利己,專門利人」,聽起來也像很有道德。但這種道德的要求太高,高到非常人所能及,終致由「非常」而變成「反常」。
《禮運.大同篇》所嚮往的「世界大同」境界,不過是「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而已。「親其親,子其子」,是人的常態,是正常人的表現。「不獨」的意思是,到了大同世界,人就不僅僅是「親其親,子其子」了,而是也會顧及他人的親、他人的子。但決不是要求人毫不把自己的兒子當兒子、專門把別人的兒子當兒子。如果這樣「毫不利己,專門利人」,那麼自己的兒子又交給誰照顧呢?「我」都為「人人」去了,而「我」的問題就留給了「人人為我」。這個社會豈不是變態社會?中國內地,在大學毛澤東思想的進程中,就是在這種反常價值觀之下,淪為變態社會的。
《老港正傳》中的左向港,正是受了這種「我為人人」價值觀影響的老實人,也是不自覺的受害者。這是香港許多老左派的人生悲劇。他們最終發現,「我」儘管為「人人」,但「人人」並不為「我」,我的許多問題無法解決,卻已無法回頭了。
對香港老左派意識的最大衝擊,是「六四」。可惜《老港正傳》不敢碰這個敏感題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