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傳統食物,如年糕、蘿蔔糕、湯圓、月餅等相比,糭似乎討好一些,一層層清新的竹葉讓它有了一點點脫俗的氣質。
有了速凍防腐技術之後,糭和水餃雲吞一樣,可以在雪櫃冰格放上很長一段時間,想吃的話,從冰格取出來,丟進煲中,從食慾初起到食物進肚,前後不需要半個鐘。現代人的生活方便了,付出的代價卻是生命中許多無關宏旨的小小情趣。
有個男人娶了個山西老婆,精於麵食,每次,當那個男人想吃消夜的時候,女人二話不說取出囗麵杖,拉麵、刀削麵、手囗麵……隨點隨製,不出二十分鐘,熱辣辣端到桌前。星期天,男人把朋友叫到家中,邊飲啤酒邊看波,再用眼角的餘光看山西女人的絕活表演。那女人坐在一邊,手下飛出一隻一隻水餃,讓人眼花撩亂。這種情趣,吃慣灣仔碼頭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所以,要體會吃傳統食物的樂趣,首先要廢除速凍食物,想吃水餃?從搓麵皮剁肉餡開始,由早上九點忙到下午一點,全家人一起動手,那碗水餃吃起來便格外有滋有味。想吃糭,也是一樣的。小時候,我住在祖母家,端午前,她就忙着買糭葉、買糯米、醃五花腩……包糭的時候,我和弟弟乖乖地坐在一邊,口水直往下流。終於等到糭子下鍋,還得等上幾個小時,才能由生變熟。小時候所有的節日,都充滿了期盼,故此快樂。不知甚麼時候開始,我們已然丟失了那樣的期盼,也渾忘了因期盼帶來的快樂。
多麼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