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房菜的裝修很踏實,不花枝招展,該怎樣便怎樣。侍應的招待周到,不過份熱情,該怎樣便怎樣。取來卡片一看,啊,為食友人資料有誤,原來是「筵席專家」,我喜呼這名稱,筵席令我想起一伙人到別人家中到會,熱辣辣,香噴噴,賓客吃得歡歡喜喜的場面。
「未禁煙之前我唔多願出街食飯,因為根本食唔到乜嘢味。」席中一位友人說,「咁誇張?」我心中暗說一聲。門開,侍應捧來第一味菜,在門剛開與盡開的一瞬間,一股煙香隨風沁來,不是吸煙的煙臭,是用煙燻肉類的煙香,是燃燒天然材料散發的煙香,第一味菜「煙鴨胸」,侍應將之放在枱上轉盤的對面位置,煙鴨肉香像有形一樣緩緩飄到鼻端,「好香啊!」席間幾人異口同聲叫道,後來這句說話亦在席間不斷聽到。不知是由於房間內的空氣未受污染,還是「煙鴨胸」實在香?我相信前後者各佔一半功勞,色、香、味中的「香」飄蕩地勾引席中每一個人,經香氣帶領,大家把目光鎖定在「煙鴨胸」上,轉為特寫鏡頭,鴨肉嫩粉紅得像害羞的少女,肌理細緻,輪到色、香、味中的「色」在輕聲說話,彷彿聽到一句句:「Cometakeme,cometakeme」,「美麗的時間很短暫,大家別客氣,趁熱吃」,話剛講完,十四雙筷子齊動,鴨胸肉越逼近嘴邊,鼻端煙香越濃,鴨胸肉到達嘴中,一咬,「味」來了,柔軟,煙香,肉汁齊至,除了選料嚴謹,剩下的全是功夫,落料與烹調火候均臻完美,不複雜,勝在簡單而食功,那是一拳一腳的功夫,最見功夫,作為見面菜,背後的烹調者像在向大家抱一個拳,說聲:「歡迎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