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六四。王維林隻身以血肉之軀阻擋一長串坦克前進,是六四的經典畫面,但王維林是誰?究竟這個阻擋坦克的人是不是叫王維林?他今天在哪裏?是十八年來的一個謎。
六四對我來說,另一個謎是兩首沒有署名的詩。這兩首詩六四前張貼在天安門廣場北側地下道的牆上。香港報章似沒有刊過這兩首詩。去年北美出版的《六四詩集》也沒有收進去。我六四前在台灣報上讀到。詩也是經典的。我讀時亟感震撼,也就抄錄了下來,一直保存至今。兩首詩都頗長,這裏錄下其中一些警句。
一首題為《中國》:「他的手又開始蠢蠢地活動/把我的腿鋸下來/把我的頭拋向刑場/那些孩子們仍在教室裏呼吸/無數辦公室的門打開又關上/選民一致通過/聊天看報喝茶/這群奴隸早已現代化了/我的自由被沒收/鎖在衣櫃裏/和內褲一起發霉……
「這片無聲的土地足以毀盡我/我不願再生……我的頭顱裝滿了火藥……我翻身起床/卻聽見/腳下一箇箇男人還在沉睡。」
另一首題為《瘋女人》:「中國/一箇殺死了自己的兒子的父親/在這夜裏又凌辱他的女兒/中國/中國/一口活的棺材/我白白地陪葬了你們幾千年……
「建立在謊言之上的報紙/與建立在灰燼之上的長城是同一的/文質彬彬的學者/不願下葬的老人/與那些滿不在乎的青年是同一的……他們使我作嘔/我要吞下所有的欺騙和罪惡……中國的/骯髒的/用星星紋身的夜/又姦夫似的/趴在我肩上……」
如此激憤,又如此現代。作者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