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兜口兜面質問是否同志,親愛的明哥這樣回應:「我覺得唔需要直接答你,我要講嘅已經喺歌曲同平時生活表達晒。」如果我笑得陰濕,不是因為答案有慫恿人點唱《禁色》的嫌疑,而是想起他上星期看完《模特兒商店》發來的電郵。移居美國的安諾艾美打開門做情色生意,懵懂的男主角不知底細,在橫街窄巷展開追蹤。那種欲拒還迎的狩獵行動,銀幕上雖然由一男一女示範,骨子裏卻吹着陣陣同志風,難怪敏感的觀眾想入非非,迷惑到一個程度,不惜放下手頭繁重的工作,敲打電腦鍵盤向彼岸的特派員諮詢:「究竟法國人有沒有懷疑丹美是雙性戀者?」
不如這麼說吧:法國人似乎沒有懷疑丹美不是雙性戀者,媒體也從來不把它當一回事,不但蜚短流長的咬耳朵欠奉,義正詞嚴的學術研究亦不見有人做。十多年前《秋水伊人》發行修訂版,我看後大驚小怪,化為文字表達鄉下佬的目眩──對不起,引述自己的拙作這種手法非常低級,請允許我破戒一次,下不為例:「遲了這麼多年,才驀然發覺它是部如假包換的同志電影。別的不說,導演的慾望憧憬分明寄託在男角身上。開場不久,鏡頭尾隨一群年輕力壯的車廠工人進入更衣室,肆無忌憚欣賞他們洗身,不問而知是丹美童年美麗回憶的折射──他父親是車廠東主,工人們每天下班大概都有令旁觀者怦然心動的洗身儀式。」
巴黎畢竟不是懷俄明,演不成悲壯的《斷背山》。丹美擅長的載歌載舞落在基本成見裏,也就是同志典型的姐手姐腳。棉花糖似的世界,一切鵝黃淺藍粉紅淡紫,無一不是色盤上與同志結下不解緣的粉彩,沒有必要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