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色」兩個字在香港出現,大約也不過十年。
當年有個一起做電視節目的台灣女人要寫小說,小說寫出來後跟我說,本來是寫愛情故事的,但台灣的出版社覺得內容不夠刺激,要她再加些「情色」的情節。
那是我第一次聽見「情色」這個字眼,就問那個台灣女人:「情色」是什麼東西。
她用閩南腔濃重的「國語」,非常溫柔、繁複並且帶點學術地跟我「解讀」了半天。我終於弄明白了;嗐!不就是「色情」嘛!
台灣人就是喜歡這種調調,明明是硬硬的「色情」,偏要把它弄軟了,作個「情色」出來,好像把個「情」字放在前面,「色」起來也可以文藝地軟着陸了。真是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台式的偽善,從「情色」二字上,一目了然。
香港人不知是純樸還是懶,夾在海峽兩岸文化之間,時常沒有主意,人家發明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名詞,不求甚解,不知好歹,不管噁心不噁心,拿來就用,結果,大學學生報就「打造」了一個「情色」「平台」。
「色情版」就是「色情版」,雞巴事就是雞巴事,人之大慾,有什麼好遮掩的?為什麼要去學台式偽善?香港大學生的水平,說到底,還是差。
那個想寫小說的台灣女人,她聽了台灣出版編輯的「忠告」之後,果然下了重手,把小說內容像鹹菜一樣醃了起來,成就了一本鹹水亂流的鹹書。她把原稿拿給我和張堅庭,要代為寫序,不料張堅庭不生性,將那叠鹹稿留在電視台化粧間忘了帶走,結果廣為傳閱,工作人員只要一見到「女作家」就笑得不懷好意,好像看見了一塊出水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