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 愛 - 邁克

做 愛 - 邁克

按道理,初生之犢不應該對性有那麼多疲倦的感歎,「你唔覺得做愛好悶嘅咩?」和「你唔覺得做愛好煩咩?」,比較似過盡千帆的老手的心底話,無精打彩經營殘局,厭倦到一個程度,不介意叠埋心水提早打烊。年輕人不是朝氣勃勃,望天光起床衝刺的嗎?我記得自己十八廿二的時候,連「悶」字裏頭的「心」也不會得寫,天天動腦筋打「門」的主意,塞進去的不論大或者小,都一樣歡天喜地。
煩倒是煩,然而煩的不是做愛本身,而是如何飛快清理手頭的功課,抽出足夠時間到石屎森林探險。你可以想像,在那種少不更事的年紀,做愛的機會不是很多,通常限於玩捉伊人或猜情尋一類遊戲,盪盪剛剛落成的慾望秋千,坐在性愛蹺蹺板的一頭七上八落──亦舒當年一篇小說題目從李煜詞摘下一句,叫《拂了一身還滿》,記得這麼清楚,因為初涉花花世界的躊躇滿志,借來形容不是不貼切的。到處不乏可能性,就算不過在一片單色的天地鑽窿鑽罅,沾染的倒是彩虹的顏色。謝天謝地,父老不曾板起面孔下格殺令,耳邊不聞以「認錯」為主調的協奏曲灌溉犯罪感,虧當然吃過,笑話也鬧過一些,可幸陰溝裏沒有翻大船,豺狼虎豹也沒有把嬌嫩的初哥撕成兩片。
直到如今我仍然不覺得需要問自己那兩條問題,真是托賴。萬一問卷遞過來,答案也非常現成:「你唔覺得做愛好悶嘅咩?」不,一啲都唔悶。「你唔覺得做愛好煩咩?」不不不,一啲都唔煩。學習由生活提煉樂趣,越早開始越好,書上不是說嗎,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策劃通識教育課程,千萬不要遺漏「性」這一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