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沒有人會把六七暴動定性為「戰爭」,可是在真假菠蘿交加的年月裏,沙頭角的確爆發過一場等同軍事對壘的槍戰,五警員陣亡。退休警員鄭則文,當年正是警隊邊境防暴隊成員,與炮火擦身而過。
沙頭角警崗滿布彈窿
沙頭角槍戰發生在67年7月8日,警方鎮壓中英街示威時被華界民兵槍擊,造成5死12傷。鄭則文那天凌晨還在那裏駐守,清早換防後不久,槍戰就發生了:「諗番覺得幾好彩,避過一劫。我後來返去睇,防暴隊當時駐守嘅鄉事委員會村屋,布滿大口徑子彈窿,可見殺傷力有幾大!」警隊士氣從未這樣低落過,不是被恐怖襲擊,便是被當眾辱罵「黃皮狗」。鄭則文說:「有同事嚇到唔敢再做落去。」
恐怖襲擊無處不在,不僅針對警察,連無辜的打工仔也受牽連。郭傑在電車當售票員,左派電車職工會發動罷工,月入二百元的郭傑拒絕加入:「一來我要生活,二來我唔想香港赤化。」大罷工那天,全港140輛電車,只有30輛能夠投入服務。
郭傑和司機拍檔率先開出當天第一班車,由霎東街電車廠(即現時的時代廣場)開出,駛至軍器廠街埋站時,有兩個人一前一後在站頭等候:「前邊一個擔住把遮,隔咗幾秒都唔上車,後邊一個劃火柴點着報紙,然後掟咗啲唔知乜嘢上車頭。我哋感到一股熱氣,即刻伏低,車頭爆炸,我同拍檔背脊都炸親,要入院清理碎片,架車就炸到爛晒。」
人心不安湧現搶糧潮
社會動盪,人心不安,加上傳聞指中共會斷絕香港一切供應,香港一度湧現搶糧潮。西環老字號同興泰記老闆梁泳潮憶述:「啲人係咁搶購糧食,搶高晒啲價錢,一斤花生,噚日賣緊幾毫,聽朝就搶到個幾,生意非常好。」他還記得67年曾經戒嚴,士多需要提早在宵禁前入貨,員工忙個不停:「好彩西區甚少衝突,我哋尚算太平。」
每次回望這些蒼涼景象,總會惹人愁思。40年前冒着性命危險拍下六七暴動真相的《南華早報》攝影記者陳橋,如今對當年暴動情景仍歷歷在目,他最難忘是新蒲崗警民衝突和港督府被左派圍堵的情景:「嗰時香港人搵唔到食,加上政治因素,先至發生嗰次暴動,香港𠵱家咁太平,唔會歷史重演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