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要好看,得有「大橋」,有細節;我在寫的書,細節,多帶禪味。
兩個警察,久別重逢;叫姚溟的,癱了。「真希望暴龍再拿剪刀戳我,那種痛,遠勝於無休止的麻木。」姚溟頓了頓,強顏笑問:「是了,暴龍怎樣了?他有沒有手刃當年的情敵?」
「情敵,一直在他的睡房裏。」尾生答,他沒透露暴龍死了。「這話怎麼說?」姚溟問。「我問他知不知道勾引他老婆的男人是誰?他帶我到他的睡房,讓我看他和秦玉的結婚照,那幀照片好大,就掛在床前白壁上。」「他『禪』得認為情敵,就是自己?」「不,照片在戶外拍的,好像是二龍喉公園,快門一動,那一大叢夜香蘭後面,有五六個男女,大概正在賞花,無意中,讓攝影師拍了進去;雖然『背景人物』很小,但放大了,還是看得見容貌,其中一個男的,三年後,認識了暴龍的老婆。」
「男人去勾她,是早有預謀?」姚溟問尾生。「不見得。聽暴龍說,他老婆愛上那個男人的理由,是覺得跟他『一見如故』,彷彿是前生就認識了的,她不能抗拒緣份的安排,也希望暴龍不要阻礙命運的安排。後來,暴龍托人查出情敵是誰,還點了相,準備痛下毒手,但他瞪着照片看,總覺得男人那張鞋楦臉十分眼熟,驀地,晴天裏一個大霹靂,他慘然大呼:『原來一直就在那裏!』」
禍根,原來就埋在那叢夜香蘭底下,在他們結婚那天,就開始發芽。
「床頭照片看久了,潛移默化,今世相逢,竟以為是前生註定。」姚溟感歎。「世上,有好多偶然;但所謂的偶然,可能都只是隱藏了原因的必然。」「事情,怎麼了斷?」「暴龍覺得就是殺了他,他仍舊會『住』在那裏,像他的秦玉下世了,仍舊『住』在那裏一樣;於是,他每天看着她,也看着那個情敵,他希望終有一天,能夠面對事實,面對愛和恨,其實,是同一樣東西的事實。」秦玉,用國語唸,就是「情欲」;暴龍,生前住在一個名為「玉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