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在雨中的回憶<br>回歸10年百人誌 鄧永鏘:為肥彭流淚

一段在雨中的回憶
回歸10年百人誌 鄧永鏘:為肥彭流淚

講到回歸,人人都提起末代港督彭定康在添馬艦雨中告別香江的悲壯場景,肥彭的老友鄧永鏘偏偏記住那天深夜驚心動魄的一幕:在會展的回歸大典上,致辭的中方代表每當提高聲調、語氣加重時,台下的達官貴人定當報以熱烈掌聲,恍如整裝待發的武士…… 記者:蔡元貴

鄧永鏘出身望族,是富商鄧肇堅爵士的孫兒。他13歲負笈英倫,完成中學後入讀倫敦大學,主修哲學,其後再攻讀法律,學成後回港做生意,是港英時代的典型社會名流。他把香港回歸第一日凌晨零時發生的事,筆載於英國文學雜誌《TheSpectator》的DavidTang日記專欄上,親述他目睹的特區第一變:分秒必爭的巨賈富商,以前是不會容忍這樣冗長費時的會議的。

「放棄了」董建華

香港變了,打從進入特區後第一刻就變了。鄧永鏘也想香港變,變得更民主開放,可是事與願違:「我當初還以為,到了07、08年,有權投票選舉行政長官的選民範圍會大很多,以為立法會多數議席會由直選產生,現在又要最早等到2012年了。」52歲的鄧永鏘,是上海灘、中國會創辦人,推崇民主,03、04年數十萬人上街反23條、爭普選,都有他的份兒。
是首任行政長官董建華,給民主夢裏的鄧永鏘澆了一盆冷水:「回歸之初,我對特首和立法會選舉的民主進程抱着很大期望,以為會有突破進展。但當董建華上任後不久,我就發現,很明顯他不打算向中南海推動香港民主選舉。」
2005年,董建華下台,鄧永鏘又把他的香港夢轉託到特首繼任人曾蔭權身上:「董建華連任(2002年)之後,我便放棄了,我知道必須出現某些變化,事情才會有轉機。」曾蔭權的接任再為這位民主商人燃起希望:「他(曾蔭權)更願意反映香港人的聲音,既然他承諾了推行普選工作,我相信2012年將會有點成果。」

特區虛耗了十年

《基本法》規定香港最終實現雙普選,可是特區政府花了十年光陰,連一個時間表和路線圖也弄不出來:「這十年,香港民主發展的步伐非常緩慢,慢到毫無實際效果。」
回歸以來,特區政府竭力裝扮得開明大方,事無大小都諮詢公眾每事問,連港督府改名、小灣鱷改名、熊貓改名都要經過一輪諮詢。鄧永鏘說:「特首沒有真正的公民認受,他不能像民選領袖般自行作出他認為對香港有利的決定,因此他事事需要取得社會共識,游說公眾接受政府所做的那一套。」他覺得,同樣是獨裁管治,比起港英政府的仁厚作風,特區政府對待民意的虛偽態度便顯得退步了。
九七後,京官港官總愛把「港人治港」的虛無概念掛在口邊、塞入香港人腦袋。在鄧永鏘看來,回歸前後的幾位香港舵手,比較獨立自主的,只有末代港督彭定康一人:「彭定康是個例外,他擁有一條接駁英國首相馬卓安的電話直線。在他之前,歷任港督都要向英國外交部問責,正如曾蔭權要向中國官僚問責一樣。」

留政治文化印記

肥彭是鄧永鏘的多年老友,鄧永鏘去年出版的《AnAppleaweek》,便是由肥彭寫序,「彭定康為香港的政治文化留下一道印記,強調九七後香港人應該當家作主。」
提起老友,總會勾起鄧永鏘腦海裏一段沾滿雨水的回憶:「就在查理斯王子開始發表演說,英國國歌最後一次奏起的時候,大雨灑下來了。」時間是97年6月30日,他記得,肥彭告別港督府的一刻,雨水剛好掩飾了他的淚水。鄧永鏘也在場,他身旁是肥彭的私人女秘書,伊人哭得雙眼通紅,使他更加難忍傷痛。肥彭跟老友逐一話別,輪到鄧永鏘了:「我必須擁抱着肥彭,免得他看到我的淚兒。」
回歸10年倒數76日

鄧永鏘(右)與肥彭拍膊頭,老友鬼鬼。

97年6月30日,末代港督彭定康在雨中告別。

回歸大典上,陣陣給予中方代表的熱烈掌聲,鄧永鏘視為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