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有熊貓來港慶祝香港回歸10周年。同時,又是中國現代戲劇的100周年,也是香港話劇團成立30周年。作為「香港劇壇教父」,香港話劇團藝術總監毛俊輝坦言:「人生沒幾多個30年。」由他口中說出來,份外感慨。4月新劇季開鑼,眼前的他繼續保持精神奕奕,精心打造「講中國人故事」的話劇年。
去年是香港話劇團豐盛的一年。不是說翻開收支表,大把盈餘,而是喜見年內各類型的劇種也得到發展。《德齡與慈禧》乃話劇團的經典歷史劇作,《我自在江湖》是毛氏首部武俠作品,剛演出完畢的法國翻譯喜劇《藝術》獲觀眾好評,也給演員表演個人演技的機會。數着數着,毛俊輝也笑得開懷。「《我自在江湖》是新的刺激,一套可愛的作品。話劇不像武俠小說,不能太長。當中要有多少真功夫?太多不像話劇,太少又不能說是武俠劇了……只能說潘惠森的劇本寫得很好。第一次表演非最成熟,將來會再演,一次會比一次好。《新傾城之戀》做了這麼多次,遠至上海、北京都受喜愛。」
更令他開懷的是預見來年劇目更具吸引力:「《萬家之寶》集華文戲劇巨人曹禺的三齣經典作品《原野》、《北京人》、《日出》的選段,集合在一場內演出。有寫實的、風格化的、改編成香港背景的……熟悉與不熟悉曹禺的也會受吸引,也是吸納新觀眾的時機。」
打破小圈子觀眾
毛俊輝眼下的香港話劇藍圖就是由各大大小小的劇團,各自耕耘20多年的成果。可是於他來說絕未安於現狀:「有人以為香港話劇已完全向商業發展,大做特做。我就希望劇團經常要有好的製作,不再來來去去也是同一堆觀眾。」值得慶幸,居然是因話劇在香港沒長遠的傳統:「放眼外國,很多保守的劇團,只有一群年長的觀眾擁護。看香港,話劇算是新的媒體,觀眾群中也較多青年人。」
一切看似穩步發展,但說到要調整各表演團體的口徑,以達到一致,還是漫漫長路。毛俊輝就舉了個例,把話說得白一點:「西九藝術區一事,各團體不要當爭地盤,要為香港表演行業的發展着想,可是至今仍沒清晰方向。那麼誰來定義甚麼是有水準的創作?」這一問,空氣就給凝住了,同時也凝住了思考的空間。
喜見徒弟搶飯碗
至於有水準的徒弟,數電影界有黃秋生,電視界有蘇玉華,還有游走電影與劇場的詹瑞文等等,毛俊輝膝下比比皆是。他知道戲劇不止限於話劇一種媒體,要再於其他方面出頭絕不容易,但他堅持不邀功:「我唯一一份功勞就是教懂他們戲劇的價值。秋生的演技,是他磨練出來,而且演技也是每個演員終生鑽研的。」至於詹瑞文與其劇場組合的表演,毛Sir也不諱言詹的確算是搶了香港話劇團的飯碗,但也代表了昨日的學生,今日也成了出色的演員。
本地話劇發展幾十年,仍存在不少未知之數,要繼續保住滿腔的熱誠着實不易。要看毛俊輝的熱心,不厭其煩也要再數一次:早於68年他飛到美國愛荷華大學進修戲劇,27歲時便出任加州拿柏華利劇團藝術總監。85年,他回港執起教鞭,擔任演藝學院表演系主任。01年他又轉為公司化的香港話劇團掌舵。支持他近40年的話劇生涯,心態不停改變,才滿足每個階段的心理索求:「年輕時很個人主義,我要發揮自己。現在回頭看,年輕人總要有這種強烈需要,才會有創作。」如今飽滿經歷,心態上又再得以昇華:「經濟發達的同時藝術要平衡發展。雖然話劇有娛樂成份,但我絕不將之看成娛樂事業。話劇是文化事業,是城市的精神生活。」
有時看着毛Sir親切的面容,總覺他不止這理性的一面:「《新傾城之戀》在上海演出,但全劇照用廣東話,是很大膽的嘗試。一位女作家看後告訴我,她第一幕只顧看字幕,都追不上舞台上的演出,但第二幕她已完全融入戲中,連字幕也不用看了。」他感動,全心付出的準備,得到全心的欣賞。
毛俊輝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鍾愛的,就愛一生。
記者:梁俊鵬
攝影:楊錦文(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