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週刊》訪問楊紫燁,這位獲今屆奧斯卡最佳紀錄片獎的導演,一個真正憑自己努力與對社會關懷,而得到蜚聲國際的電影獎的香港人。奇怪的是,為什麼除了香港電台和《壹週刊》,不見有其他媒體訪問她?而且,若說香港人的驕傲,甚至華人的驕傲,她絕不在葉錦添、鮑德熹、李安之下。
也許香港人太重娛樂、消遣、消費了。《潁州的孩子》是一部三十九分鐘的紀錄片,讓觀眾看到的是貧苦人家愛滋病童受雙重歧視的生活。為什麼是雙重歧視?楊紫燁說,「如果你父母因愛滋逝世,你是孤兒,本身就受歧視;加上孩子患愛滋,其他人不敢接近你,那就是雙重歧視。」這紀錄片感人,但不見娛樂性,它不「好看」,所以香港人與娛樂版都沒興趣了。
《壹週刊》的訪問講到她的成長。五十一歲的她,自稱是lateboomer(大約是中文「大器晚成」的意思)。她在美國讀電影,後來當上剪接師。她父親寫一手好字,鼓勵她走電影這條路。父親在八十年代末離世後,她陷入深深悲傷,於是埋頭種花,打理一個三百呎的花園。她以種花療傷。她說,一個漂亮的花園,開滿花,你看上去沒什麼,但背後有好多時間、心血。翻土、落肥、澆水,每一步都不能急,做好眼前的,其他的,就要靠天氣,你控制不到。拍電影也一樣,從籌集資金到找班底,也是一步步來。到花開的時候,只得幾個星期燦爛;電影上映也只得幾個星期。
其實,人生做什麼事不是這樣呢?我們努力耕耘,做好眼前,是否有成果就要靠「天氣」──也就是有點運氣。而人生最燦爛的事業,從歷史長河看來,輝煌也不過是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