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阻領匯上巿遭指罵<br>回歸10年百人誌 盧少蘭:呢班人瞓醒喇

當日阻領匯上巿遭指罵
回歸10年百人誌 盧少蘭:呢班人瞓醒喇

「仲話50年不變,5年就變啦!」兩年多前單挑政府、一度癱瘓領匯上巿的盧少蘭入稟法院,體現了司法公平公正原則;卻因阻人發達,被冠上「惡婆婆」之名。今時今日領匯股價節節上升,但旗下小商戶抗議大幅加租,酒樓投訴不獲續約,當年對盧婆婆指手畫腳的街巿人,無不感慨錯信政府。盧婆婆說,針拮到肉「𠵱家呢班人就瞓醒喇!」到今日歸於平淡,她聲言交棒給下一代,未來會專注爭取全民退休保障。 記者:張嘉雯

「搞gag」可能是盧少蘭的強項。當日心口有個勇字跑去興訟,只因「幾大就幾大,燒賣就燒賣」,懲戒董建華要「敲佢個老虎頭」;孫公賣領匯等同「嫁錯老公生錯仔」;小圈子選舉猶如「床底種葱」;曾蔭權工作呢……「做一日和尚,要念一日經」──無實際行動。句句清脆利落,小巿民聽得痛快。

自言人生最激之作

當年政府千算萬算,未有考慮到訴訟風險,膽粗粗推領匯上巿,居住葵盛西村的盧少蘭覺得「唔對路」,於是「諗計仔」,阻政府賣家產,掀起這場世紀官司,她自言是人生最激之作,「初初諗住咁多人咪一齊去囉,收尾啲人又縮沙,我自己幾大就幾大,燒賣就燒賣囉,驚都無辦法,都洗濕咗個頭囉,死咪死,我係為人民利益㗎嘛。」
身為家中老大的她,覺得自己「都唔係咁惡」,身在內地的四個弟弟非常愛護她,可是從電視新聞知道她成為新聞人物也非常震驚,「個個嚇到屎忽都無肉。細佬同我講:『家姐今次實拉去坐監喇!』另一個細佬嚟探我,一齊飲茶嗰時聽到有人問起,佢唔認我㖭。」
類似的場面在往後的大半年不斷上演,「有鄉里打嚟,話『小心喎你,盧少蘭』。有啲三九唔識七,喺街度見到我,『咦!你唔係領匯嗰個盧少蘭?』我咪話『講乜呀你,唓,你認錯人喇!』」
年近70的盧婆婆小時住南海農村,原名盧肥女,但身形「瘦蜢蜢」,到14歲唸小一才自己改名為少蘭。當年她跟弟弟同班,學費每個學期三個六銀錢,唸到六年班時已年過20,半工半讀才完成學業,「阿媽都唔識字,老竇幾好㗎,話識字起碼可以知街名,搵到份工,初初我都讀得幾叻嘅,後尾顧生產,做嘢做到魂飛魄散,就無讀囉。」

重大任務「等牛屙尿」

當年仍是少女的盧少蘭,平日除了學習中文、算術,還要寫大字,閒時揹弟弟四處去,要做家務又要落田,最重大的任務就是「等牛屙尿」,用作肥料,性急的盧婆婆為了極速完成工作,就想出「計仔」,「攞啲水淋牛背,黃牛一個冷震就屙出大泡尿,(咁麻煩仲乜唔自己屙呢?)自己屙邊夠用㗎!」
盧的丈夫是香港人,愛打麻雀、開車,但「周身刀無張利」,「嗰時佢住隔籬村,佢返鄉下嘅時候識佢嘅,覺得佢幾忠誠、老實。」婚後她申請來港,結果十年後、即84年才成功,最初在酒樓洗碗,賺3,000多元一個月,閒時愛煲電視、看報紙,住在荃灣德華街的套房。
「嗰度有一張枱、一個櫃,每月開支1,200元,唔使屈喺家婆間屋,嗰時最開心,因為有銀搵,身體又好,做嘢好搏命,最收尾有6,300蚊,仲有小賬,不過太辛苦,搵到都無命享。」
盧婆婆平時聲大大,但原來貧血,工作時多多碗碟「照拎可也」,「點知有次唔小心仆親,𠝹到塊面,老闆鬧我,話我大陸人,做又36,唔做又36。」強悍的盧婆婆即時反駁刻薄老闆,「𠵱家我做嘢唧,你講乜大陸人唧,你咪炒我囉!」2000年她正式上樓,搬到葵盛西村,體弱多病的丈夫在2001年過身,臨終前足足花了十萬元醫病。

「唔夠5年就開始變」

回歸十年,她認為特區政府愈來愈偏幫商家,「佢初初都幾好,等我鬼咁高興,點知唔夠5年就開始變,仲話50年不變,5年就變啦!」她說領匯上巿後,工人再無時間吃飯,「之前啲人指手畫腳,搭車見到我又鬧,去街巿買餸又鬧,咪由得佢鬧囉。𠵱家炮火連天,啲小商戶咪死囉,針唔拮到肉就唔知痛,𠵱家呢班人就瞓醒喇!街巿啲人同我講,早知聽你好啦,斬多啲豬肉你食,不過都補唔番。」
對於特首選舉,盧少蘭說:「我都無份選,畀我哋人人有一票,選個好人好事出嚟當家作主,唔好小圈子,大財團就理,小巿民就唔理。第日香港繁榮安定,我就死得眼閉喇!返閻王度都得,到時我就參加地下黨,唔喺呢度撈世界喇!」
已退下火線的盧少蘭,最大心願是爭取全民退休保障,希望人人有飯食,有屋住,「官司再打?唔打lu,我做頭炮已經打響咗個鑼,畀第二啲人做啦,我交棒畀佢哋。」

回歸10年倒數97日

盧婆婆自言平時不惡,只是領匯上市,政府出售家產,令她憤憤不平。 羅偉光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