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出門,在電梯門前遇見一位老婆婆。
婆婆白髮蒼蒼,瘦削,有少許駝背,拿着拐杖,危顫顫地在等候升降機開門。她雙眼茫然,瞧見我的出現,忽然張口問道:「請問十五樓怎樣去?」我一怔:「婆婆,這是十六樓,你要到十五樓需要乘另一部升降機!」婆婆依然一頭霧水:「我不懂!」此時,升降機到了,我拉着婆婆進去。
升降機到達地下大堂,我連忙找來看更上前幫忙,我告知看更,婆婆大概是迷路了,怎料看更甫見婆婆,緊皺着眉,有點為難:「她一天到晚都是這樣,其實她不是住在這裏,不知為何常常走來這座遊電梯河?」我不忿看更那份事不關己的冷漠態度,「你總得想點辦法!」看更懶洋洋地回答:「讓她遊蕩多一會兒,她的家人自會找到來接她回家!」我轉頭看看婆婆,她已經站在另一部電梯門前,電梯門倏地一開,她忽然又變得敏捷得很,一溜煙地竄進裏去。
「不用擔心,我會看緊她的!」看更瞥瞥案頭電梯那部閉路電視的螢光幕再認真地看着我,他比我更熟悉這個迷路的婆婆,「就讓她玩多一陣子吧!」看更最後語重心長地告訴我。
有時候常在乘電梯時會碰上婆婆,但是她又好像不認得我!有時候,我會好意地問她要去哪一層?但婆婆每次的答案也不同。有時候,婆婆心情好一點,會在電梯裏跟我搭訕兩句,有時候,她會整程電梯也心事重重,沉默不語。
電梯門打開,我讓婆婆先行,此時,幾個中年的男女走上前扶着婆婆,嘴裏輕喚:「媽媽!我們去喝茶吧!」「那我上樓拿點東西!」婆婆轉身又想乘電梯,「不用了,東西全帶來!」一位婦人溫柔地道,婆婆在家人的簇擁下離開。此時,看更經過,跟我微笑,婆婆今天大概乘電梯乘得盡興而歸,電梯門打開,最愛的親人永遠在等候她,她到底還是幸福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