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心過度爆棚,豬年決定痛改前非,學習謙虛改變乞人憎嘴臉?不必請教名家專人,毋庸破費訪尋再世華佗,只要馬上到鄰近文化資訊站,拿一本電影節訂票手冊看看,包保你傲氣全消忽然自卑。
為什麼?唉呀,二百多部影片濟濟一堂,有點印象的居然不超過十分一,連抬起頭做人的勇氣也盡喪,還敢不自動調節額角上眼睛的位置嗎?好,我信得過你在「大師級」可以勉強扶搖直上,不認識依奧塞里安尼和史雲梅耶,對田壯壯和蔡明亮不會感到陌生;被「作者風」吹襲,就算暈陀陀也不至於暈頭轉向,摸不着張律與杜蒙的方位,也知道黑澤清和韋華斯花古處於東南還是西北。然而翻到「自主新潮」,就開始有沒頂的焦慮,廣西白話、河南話和湖北語一波接一波,隨時有擱淺的危險;「世界視野」之廣闊,簡直沒有辦法不迷失,除了打頭陣的佳麥甸一看名字會產生「天呀怎麼又是他?」的條件反射,在那些拉脫維亞、俄羅斯和南韓的新奇名字面前完全不能對焦。捱到「光影北歐」,只會覺得《哭泣的藝術》是情緒上的他鄉遇故知,《浮生難忍》是最了解內心感受的失散孖生兄弟,至於「我愛午夜長」的歡呼,對不起,唯有《錄親不認》了。
這還未曾包括焦點介紹的保羅治奧利、柏度哥斯達和邱禮濤牽起的有眼不識泰山之嘆,「羅馬尼亞新世代」和「德國電影新氣象」引發的時不我予之恨。茫茫片海這時飄來中外兩個浮台,維斯康堤和李翰祥,不求上進的保守觀眾不期然有得救的感覺──較悲觀的災難恐懼病患者,則難免眼前一黑,頓時感到鐵達尼號撞到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