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 夢 - 邁克

噩 夢 - 邁克

最近連連作着同一個噩夢,潛意識毫無想像力,幾乎隔晚就無恥地以同樣的手法顯示它的焦慮,舊瓶舊酒,還期望令人酩酊面紅。啼笑皆非之餘,決定揪它出衣櫃,希望它得到應有的懲戒,就算不立即識趣消失,起碼收斂收斂。
夢中的我,仍然為國際電影節無條件奉獻青春,小冊子交稿死線逼到埋身,已完成的簡介卻遠遠低過預算。自己知自己事:不但沒有可能如期交貨,居然連那份該死的片目也不見了,礙於臉子,不敢知會有關人士,暗裏找呀找,總是找不到。在什麼地方尋尋覓覓?一輛汽車前座的手套箱!
認識我的不管生張還是熟李,都不會不覺得這個夢錯漏百出荒謬絕倫。首先,我生活再放蕩而gay,卻從來不缺乏責任感,應承了的工作縱使偶爾遲交,全盤甩底似乎還未試過──當然這方面我們必須特別小心,永不說永不,以免好嘅唔靈醜嘅靈。其次,臉子對一個低微到沒有任何損失可能的人而言,根本構不成問題,要是真的不見了文件,必定擘大喉嚨打鑼驚動全世界,以啞子吃黃連的姿態補鑊簡直天方夜譚。第三,也是最無稽的,怎會什麼場所都不揀,偏偏在一個明知錯誤的陌生地頭徒勞?我非但一世人沒有擁有過私家車,更未試過以淺窄的手套箱作儲存庫,熱鑊上的螞蟻再急,也不會喪失辨別方向的本能吧?
為什麼遭這樣無賴的噩夢糾纏?因為那篇拖欠了整個月、仍然頭緒全無的文化動物訪問稿?因為答應了出版社的兩本書?還是被電影節遺棄的刺激太大,扭曲地以不交稿報復?不要追究了,只求它快快退位,乖乖讓出寶貴空間給甜夢、綺夢和嚴重超齡的濕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