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夜生活」版有人寫舊日三級片的中文片名,稱道起片名者的中文造詣,其中最精彩的有《插班女學生》與《大圍三姑三圍大》。前者可解作一般意義的「插班」的「女學生」,也可解作「插」「班女學生」;後者是七個字前後對調讀都一樣。
我想起四、五十年前,《新生晚報》副刊的一個專欄,叫《歷史性文獻》,一般意義會解作「歷史性」的「文獻」,但它的真正意思則是「歷史」的「性文獻」,專欄的內容是介紹歷史上有關性的種種著作、論述。
因為有這個「歷史性文獻」的精彩欄名,故我對港府堅持用「香港永久性居民」,覺得既可笑又反感。因為可以讀作「香港永久」的「性居民」。中文用語,因為文法不嚴,故應盡可能將可有可無之字去掉。比如「打成右派」和「被打成右派」,「被」字可以去掉而不損原意的,就該去掉。「香港永久居民」與「香港永久性居民」,「性」字完全可以去掉。不去反會生歧義。
「大圍三姑三圍大」,片名雖起得不錯,但卻不堪推敲,因為「三圍」的「中圍」並不是以「大」為好的。不過這種倒讀的句法,卻是中國文學中的一大特色。古代中國有迴文詩。如「落花閒院春衫薄,薄衫春院閒花落」,「遲日恨依依,依依恨日遲」,都是同一句用倒讀形成的句式,極有趣味。
中國對聯有倒順法,倒順法有兩種,一種是同一句正讀反讀而成為對聯的;另一種是一句中正讀反讀都一模一樣。後者如「大圍三姑三圍大」。這一句如徵下聯,可對為:「夫隨婦唱婦隨夫」,或「山藏畫意畫藏山」。前者最著名的對聯是:「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另一對是:「人過大佛寺,寺佛大過人」。